宋毅说到这里眼眶有点儿红,看得出他对那些文物遭遇毁灭性的损坏多么的心痛,他平复了好久才又开口。
“更过分的是,来的晚些的村民,因为什么都没抢到,就打起了主墓室那口大红棺材的主意,上去就是几铁锹、镐头的劈烂了棺椁,棺椁的破洞里露出了一节藕一样的东西,有个村民走上去一瞧是人脚,吓的昏死过去,剩下几个胆儿大的说没见过古代女人长啥样儿,掀开棺材板拿起自己烧煤的钩子勾住女尸就拖了出来……我们想拦着,但也怕出危险,所以当即报了警。”
吴道听着宋毅的描述不由得皱起眉,死者为大,不论古代还是现代,辱尸都是一种极其不道德的行为,真不知道那些村民当时是怀着怎么样下作猥琐的心理做这种事情的。
“你们还记得当时是哪几个村民开棺的吗?”江流问道。
宋毅仔细回想了下,“大概有五六个吧,打扮和二流子一样,要是再看见他们,我能认出来。”
“能具体描述下当时女尸出土时候的情景吗?”吴道突然发问。
“我们当时一面等警察,一面上去劝说村民,因为还有一些距离所以也只看了个大概,那女尸因为没穿衣服,所以我们没办法从服饰上来辨别她生活的年代,大家都以为是发现了古代湿尸呢,我们考古这么多年了,碰见个湿尸也不奇怪,再说又是女的,性别也附和大部分的规律,可等所里的人类学专家检验了一下之后全都傻了,这尸体是现代人的!”
“她身上什么饰物都没有?”吴道蹙眉。
宋毅摇摇头,“没有,我们都没动过,一直等楚法医到了移交给他了。”
“好。”江流合上了笔记本,和宋毅握了握手。
宋毅一脸苦涩,看着远处发呆的刘所,“老师这回受的打击不小,请你们一定要追回文物啊!”
“一定。”
在绝大多数的偏远地区,其实都经常发生着一些哄抢事件,这与民风是否淳朴无关,更多时候是因为人性的贪婪以及强烈的好奇心造成的。
这次的哄抢事件性质十分的恶劣,村干部被打伤了三人,陈大明带着几名片警挨家挨户的敲门说教,可文物追缴进行的依然很不顺利。
大家潜意识里都觉得土里剪出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再说这砀村也有个千八百年的历史了,搞不好还是自己祖先的,凭什么上交!
你跟他们讲法,他们跟你讲人情,你跟他们讲人情,他们又在做买卖!
吴道坐在闷热的办公室里,看着头上的老式风扇发呆,这起案件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要更棘手,到现在为止还找不到头绪。
“等钱,这案子你怎么看?”江流似乎看出了他的迷茫故意发问。
吴道沉思了下,“现场被破坏的厉害,所有的案发环境都只能依靠口头描述,可信度有待商榷,只能看根号的了,等尸检报告出来了,先把体貌特征筛一轮,看看最近的失踪人口有没有可以匹配的,再从被害者的身份背景和社会关系入手争取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江流点点头,“附和常规办案逻辑。”
吴道愣了下,这什么意思,难道这么简单的思维他还会没有?
“大明,你也去趟村部,叫上宋毅,让他们协助一下把那几个开棺的人找出来,询问下当时他们开棺之前的现场情况。”江流吩咐道。
陈大明戴上帽子,“明白,我这就去办。”
“老江,等钱,有新情况。”根号又是突然出现在屋子里。
吴道拍了下自己的小心脏,“你……要不下回敲个门试试呢?”
根号点头同意,转身离开的时候象征性的敲了两下。
吴道彻底被他的理解能力打败了。
村派出所的院子西处废弃的仓库被临时征用成了法医室,和许多村镇的派出所一样,砀村也没有配备专业的法医室。
吴道接过根号递过来的口罩,打量着简陋的仓库,棚顶零星的分布一些蛛网和霉斑,正中央用两张桌子拼成的工作台上,那具女尸就躺在那里。
和大家描述的刚出土的时候不同,并不是什么雪白的如藕一样,这根本就是乌黑的腊肉。
根号看懂了他的眼神,“简单来说,人在死亡之后体内的细胞会有自溶反应,释放出来的蛋白水解酶会把大分子变为小分子,再加上各种细菌以及组织的腐败,尸体很难在短时间内保存下来,那口棺材就好比一个真空密闭的灭菌环境,尸体一旦脱离了那个环境,一切反应将会重新开始甚至加速。”
“她这姿势挺奇怪的。”吴道打量着女尸,她的嘴巴大张着,身子有些前倾,膝盖支起来,一只手还盖在肚子上。
根号拿笔在文件上记录,“她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孕,我想那只手是为了保护胎儿吧。”
“喉咙上的穿孔看着是新伤,是村民们干的?”吴道猜测道。
根号凑上去指了下伤口,“你说的没错,烧煤的钩子刺穿的。”
“丧天良的狗崽子,老子回头非把他的屎打出来,送回去胎教不可!”角落里坐着的壮汉骂了一句。
江流示意他淡定,“我忘了介绍,这位是郭叛,也是五科的成员,之前服役于某反恐部队,脾气火爆,人不坏。”
郭叛,一米八几的身高,倒三角身材,长相刚毅,右侧颧骨上的刀疤更添了几分戾气,要不是江流介绍,单凭长相还真不像个好人。
吴道打量着郭叛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