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分心听着他们谈话,冷不防耳边传来一声轻语:“那边的白衫少年,钦天监李监正的大儿子李宝。”
话音一落,阿吟头又缩回去,我呷了一口茶,心情到底是沉了。
“宝兄弟,你我同窗着许多年,我可曾求过你?”绿衫少年不死心的又开口,李宝叉开话题的意图他也知道,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你只要告诉你弟弟明儿是不是要去东岳庙祭拜天公,择的是寅时?”
李宝默了默,好友都说道这份上,真不好拒绝了,只好笑着点头,“看来,你是非要我弟弟替你卜上一卦了。”
“太好了,”红杉少年大喜过望,探手去抓李宝的手,笑的露出小虎牙,“先谢过宝兄!”
“哎哎,这事儿别高兴太早……我弟弟,他可不是好相与的。”
两人还在笑着交谈,我收了心思,却不再偷听。
寅时,那会儿天还没亮呢。
在茶楼歇息约摸一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回了南城。
出门一天,到底是累了,我仰躺在床面上,整个人渐渐放松,闭上眼,放空思绪。
过了一会儿,荔圆打了水进来,“姑娘,洗把脸卸了妆再睡吧。”
我根本不想动,哼唧了两声,她便拧干了面巾来替我擦脸,然后把我头上的木钗拿下,一下子又舒服许多。
“姑娘,今儿个那个测字道士太厉害了,你说我写个字给他,要测别人的事儿行么?”荔圆蹲下身脱下我绣鞋,然后搬回床上。
我一向乏了就困,连打了两个哈欠,随口问道:“你要问谁的事?”
“正要问姑娘讨个主意呢,我和樱容的事,想来姑娘事知道的,我就是想……”荔圆半蹲着两手不轻不重的敲着我的小腿肚儿,“想知道,以后樱容她会嫁人吗?”
初一听这话,我还没回过味来。
荔圆垂下头,低声自顾自说着,大意是她自进撷珠楼就和樱容在一块,感情好到旁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说起樱容,比起因为家里穷而被卖进来荔圆,樱容要悲惨的多。
她本是京城一方姓大户家的童养媳,小夫君比她小三岁,一向是由她服侍着衣食住行,待两人要到完婚年纪,樱容无意撞见自己夫君同他母亲房里的大丫头颠龙倒凤,当时年轻气性大,樱容再好的性子也是要怒的,只不过还没等她闹起来,她夫君就提出要娶那大丫头做正室……
大户人家的少爷房里有通房丫头再寻常不过了,可这从即将过门的正妻变成了小妾,樱容怎么可能同意。
争闹到最后,被净身踢出门了。
都说婚姻大事就是一辈子的事,女孩儿许了不甚熟悉的人,自然是忐忑不安的,夫婿怎么样,实在是一件极大的事。
可有些例外就如樱容这类,她真心真意待人,一心将那方姓少爷当自己夫君侍奉,多年下来,功劳苦劳皆是无法历数。
“你想她嫁人?”我翻了个身,将人埋进床里,示意她不用服侍,荔圆顺势在床沿边上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京里女孩儿到了十五岁,行了及笄礼,便等着人上门来提亲,有福气的许个好人家,一辈子也是圆圆满满,可是她们不一样,无论是因为无法维持生计而主动走进南城勾阑的樱容,还是荔圆这样孤苦的天真少女,都被南城这栋楼罩着了,既是保护伞,也是牢笼钢圈。
“我想她能过上好日子,能真正的快活起来。”
快活,这世道有几人能真正的快活?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脑袋痛的厉害,甚是不愿意说话。
“姑娘,你说那测字的明儿个还在吗?”荔圆没等答案,便又问一句,问完又自语,“应该不在,他那种得道的高僧都不会长久的呆在一个地方。”
她有些惆怅的声音,搅和的我脑袋涨疼。
“要想卜卦也不是没旁人……”
含含糊糊的嘟囔了几句,我彻底睡着了。
钦天监监正为正五品官,虽是钦天监的头儿,然只推算历法等,是一个清水部门,在朝内并不显赫。
这皇亲贵宗遍地的京城里,李监正却是声名在外,善于易术占卦,夜观星象,光听着未卜先知的名头就能唬住人。
因推算出元月十一有天狗食月,李监正按惯例前去东岳庙祭拜天公。
我估量着他们祭拜完从东岳庙出来最迟不会过辰时。
第二日一早儿,我对花芙说要去城郊祭拜亡故的师父师姐,她欣然应许,临了还让阿吟给我拿了一钱袋碎银子,足有二十两多。
没曾想她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钱,我接的心安理得,出了门就让荔圆去雇马车,既然有钱自然要花。
东岳庙这会儿自然是设了门禁,不许闲杂人进去,我领着荔圆就在临近的早点摊上坐等。
太阳初升起,还没到辰时,两边的房舍住户都没起床,四周极是幽静。
“太好了,”红杉少年大喜过望,探手去抓李宝的手,笑的露出小虎牙,“先谢过宝兄!”
“哎哎,这事儿别高兴太早……我弟弟,他可不是好相与的。”
两人还在笑着交谈,我收了心思,却不再偷听。
寅时,那会儿天还没亮呢。
在茶楼歇息约摸一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回了南城。
出门一天,到底是累了,我仰躺在床面上,整个人渐渐放松,闭上眼,放空思绪。
过了一会儿,荔圆打了水进来,“姑娘,洗把脸卸了妆再睡吧。”
我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