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镜可不这么想。
从血缘上来说,他是太子的舅舅,但是从纲常lún_lǐ上来说,他是臣子。别说有人刺杀太子这种极端暴力的事,就算是太子不小心在他家磕着碰着,他都万死莫赎。而且宫中虽有太子抚军的消息,但终究还是未定之事。太子极可能是擅自出宫……想到这里,周镜已经近乎瘫痪了。
——看咱家有什么用?难道你以为太子会听咱家的吗?
田存善被周镜看得心中一紧,缓缓低下了头,并不答话。
“太子殿下,”周镜硬着头皮道,“您出宫的时候,陛下可有圣谕下给微臣?”周镜虽然领着东宫侍卫的头衔,但本质上是勋臣,并非武将。
“呵,你这周镜,如此胆小么?”朱慈烺对重点问题避而不谈,笑道:“在宫中你倒敢称我乳名,在自家里却称起太子来了。”
——那时候你在宫中人畜无害啊!如今你跑出宫里,除了皇帝亲临就是你最大,谁敢放肆!
周镜心中腹诽,嘴里却不敢吐出一个字来。老虎关在笼子里的时候,谁都敢冲它吼两声。一旦放出来,谁还敢乱来?
即便是职业式的假笑,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享受的。朱慈烺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道:“我就不信,京师中贵家公子就不出门么?难道每曰里都有人打劫?那顺天府也真该自杀谢罪了!”
“殿下,”周镜硬着头皮道,“京中虽有浪荡子,却不闻有多少强盗贼寇。只是如今大疫横行,臣实在是怕太子殿下有所闪失。”
“不要紧,本宫自有秘宝。”朱慈烺朝田存善招了招手。
田存善当即从身后宦官捧着的木盒里取出一副口罩。这口罩不像外面流行的三角巾,而是长方一块,棉纱缝制,上下穿有绳索,挂在耳朵上,将整个口鼻都捂得严严实实。因为天热,朱慈烺并没有立刻戴上,只是给周镜看了看。
“这里面还有碳片和香片,就算去化人场都没关系。”朱慈烺道。
周镜知道三角巾虽然也是用来遮味的,但口鼻呼吸之间便会吹开,根本就是聊胜于无的东西。而同样的东西,太子这儿只是略一改动,便别有局面,果然是天纵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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