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今日有一帮南境来的江湖义士到了镜湖山,我随三师兄下去会见他们。你猜他们怎么说你。”余笙问。
花夕扒了几口饭,瞪大了眼睛说:“他们不会也说我是江南小霸王吧!”
“他们说你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余笙忍笑忍得全身都发抖了。
花夕顿了顿,讪讪的笑了:“还行,还行吧……”
余笙有些惊讶:“你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也可以这么说吧……”花夕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这琴呢,我会跟男人谈情说爱,棋呢我会下五子棋,书的话我曾跟一个道士学着写过驱鬼符,我还会画兔子和小鸡……这不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
真是喜闻乐见啊!
余笙目瞪口呆,半晌,她才慢慢对她竖起大拇指:“佩服,在下佩服!”
这时,长清从门外猥琐的探出一只头,环顾四周后,发现余笙坐在这里,顿时喜笑颜开,走了进来。
他把自己包扎得像个地薯似的,鼻青脸肿的,大摇大摆地走进食堂。
弟子们想着他肯定又是被七师姐揍了,已是见怪不怪。
花夕抬头望向长清,看着他满身绷带,停下筷子,嘲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大白鹅啊?怎么蹦哒到山庄里来了。”
余笙坐在花夕对面,闻言,回头瞟了长清一眼,长清刚要瞪向花夕,见着余笙回头,立马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老鼠。
他看着余笙,步子一瘸一拐靠近她,极为夸张,刻意做出的狰狞的表情好像是遭受了多大的痛楚一样,又是摸爬又是滚打地坐到了余笙身边。
余笙见着他耍猴一般的姿态,冷冷道:“做作!”
花夕笑得差点喷饭。
长清见着花夕得意的笑容,他伸手指向她,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花夕扒着饭,一脸无辜道。
长清面色涨红,欲要再言,又无可奈何地放下了手,瞪着花夕,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等着!”
花夕还没说话呢,这余笙便敲了长清一记爆栗:“你又想干什么?”
花夕见着余笙护着她,便得意忘形地向长清做鬼脸,故意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泼猴,你又想干嘛?”
这余笙坐在这里,长清便不敢放肆,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表示抗议。
花夕还没得意几秒钟,她那弓起搭在椅子上的一只腿便被一块戒尺敲了一下。
花夕吃痛地叫了一声,缩回了腿。
“谁啊?”她回头一看,更恼火了,放下筷子,站起身来不满地嚷嚷道:“我又犯了哪条规矩啦?”
“师妹的知书达礼,还真是名不虚传呐!”顾北倾将戒尺背在身后,叹道。
这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讥讽她,余笙今早才和顾北倾去跟那帮南边来的人会面,那些人说起孟家千金就是一顿猛夸,什么娇弱女子,文武双全啊之类的,此时此景,看着花夕这蛮横的姿态,她终是忍不住,在长清边上放开笑了起来。
“镜湖庄规第五十二条,站如松,行如风,坐如钟。”顾北倾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向门口走去。
花夕心想着他也不会告状,对着他的背影一顿龇牙咧嘴,做鬼脸。
长清见着便大声嚷嚷道:“三师兄你看这家伙!她竟然敢……”
顾北倾闻言转过身,只见花夕瞬间堆出一副甜美可爱的笑容,乖巧地向他摆了摆手:“师兄训的是,师兄再见啦!”
长清一脸嫌弃地看着花夕,他今日真是涨见识了,这女人变脸的确比变天还快呀。
顾北倾背过身欲离去,花夕刚以为没事了,却听他声如洪钟,道:“你跟我来,领板子。”
在座的弟子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掌罚一事向来由二师兄和四师兄执管。二师兄温和,向来是罚人扫院子或抄书,四师兄严厉无比,一罚便罚跪或打手心。三师兄向来不干涉掌罚之事,今日怎么也……
花夕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顾北倾去了。
她到镜湖才两个月,已经被掌罚的四师兄打过好几次手心了,都被打得起茧子了,顾北倾向来不管这个,今天他这是闹哪出呢!
规过堂。
隔三差五便会被领来的花夕是这里的熟人了。
一进堂,花夕便伸出手,干脆道:“打吧!”
“你倒是毫不扭捏。”顾北倾转过身来,拿着戒尺一步一步靠近她:“来这儿几次了?”
“记不清。”
顾北倾低头看向她的手,那掌心已布满密密麻麻的褐色疤痕,新旧交替。
他眼底流过一抹疼惜之色。
“别的弟子打一次就不会再犯,我还没见过你这样不长记性的。”顾北倾笑起来。
“谁让这里这么多庄规的,我记不住。打多了好,打多了皮就厚了,更抗打。”
面前的女子虽然心里不服,却一脸倔强,身躯挺得笔直。
“镜湖剑法练到第几层了?”
“第三层。”
“有不会的,大可来问我。”
“不存在的。”花夕高傲地仰起下巴。
顾北倾瞧着她一张脸上写满了“本小姐天下第一”的傲气,哑然失笑。
这丫头一如既往地不知天高地厚啊!
他笑着注视她清澈似水的眸子,心底滚过一种复杂难名的感觉。
这感觉,似是月光照亮了十丈软红的阴霾,覆上他心尖仅有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