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
树林里远远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先是一名女子驾着一马如疾风呼啸而过,滚滚如雷的马蹄声紧随其后,如黑云压来。
似是有一人被众人追杀!
“驾!”那女子厉声一呵,扬起长鞭,狠狠向马抽去。
这一鞭下去,马如逐日追风,那女子披散的长发也被这迎面的长风吹起,在月色下肆意飘摇。
她穿出了树林。
“追上她!王爷重重有赏!”尾随其后的密密麻麻的追兵竭力追赶着。
女子倾身向前,目视前方,奋力驱马,神色复杂,眼中的凌厉若隐若现。
“你想杀我?”
如此温柔的语气。
他不愤怒吗……
脑海又不可抑制地浮现了刚才凤白折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她咬紧嘴唇,惶恐地闭上了双眼。
……
喜房里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你杀不了我……”
凤白折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胸膛上那一半都已埋入血肉的匕首。
他那像月色一般柔和的目光,渐渐移到握紧匕首的那只因为过度用力以致骨节发白的手上,面前那手的主人已是眼眶通红,朱唇颤抖。
他从广袖中缓缓伸出手来,轻轻抚上她那握紧匕首的手。
“你看,离心脏还有两寸呢……你明明可以,一击致命的……”
凤白折轻轻呢喃着,她望向花夕,眼底满是爱怜。
“但你却阴差阳错地……避开了……”
他一贯慵懒的声线,这时却压着浓浓的凄楚。
“是你剑艺不精……还是……刻意而为之?”
“既然你那么想我死……”
说着,他握住她的那只手突然力道加重。
“我便……死吧!”
语落,他便握着她的手,狠狠地,将匕首深深送入胸膛。
刀锋捅入血肉的撕裂声在她的耳畔回响……
猛然睁开眼,却是一望无际的月下平川。
花夕浑身颤抖,喘息加剧,她的脑袋在嗡嗡作响……
那些昔时柔情蜜意的画面纷纷在眼前交替闪过,急速旋转交缠成恢恢大网,欲将她整个吞噬。
花夕一瞬间泪如雨下。
她干了些什么……
她……杀了凤白折……
“孟姑娘!孟姑娘!前方有山涧,前几日大雨将桥冲垮了!断不可继续前行啊!”身后的聆风焦急地大喊着。
前方万丈深涧,流水湍急无比,一旦掉下去,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孟姑娘!回头啊!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可前方那马,仍未停蹄。
这时,借着月光,追兵们看到了他们永生都不会忘却的一个场景。
那位身披红妆的孟姑娘,缓缓回过头来,已是满脸泪水,却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眼底尽是凄厉之色,笑得如此绝然!
犹如冷月寒霜。
她朝向那深涧,没有回头。
奕王府。
“如何了?后来她如何了?”奕王面色铁青,唇色苍白,他不顾身上的伤口,挣扎着起身追问聆风。
“王爷您仔细伤口!”一名婢女见状,连忙上去搀扶他。
“你快说她后来如何了?”
聆风迟疑了一会,隐去了眼中的复杂之色,语调凄然:
“孟姑娘……坠入了山涧……”
字字如刀,捅入心尖。
万物顿时天旋地转。
“不可能……不可能……”凤白折微弱地呢喃着,他突然勃然大怒:“其它追兵呢!你这废物……定是眼睛花了,把其他人给我叫进来!”
那些追兵纷纷涌了进来,齐齐跪下,声音颤抖,悲痛无比:“王爷……聆风没说错啊!孟姑娘……确实坠入了山涧……”
不可能……
他的花夕不会死的……
“我不信……给本王搜!你们……全部去给本王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凤白折几近崩溃,他双眼通红,青筋爆起。
“是!”
这群追兵才出王府没几里路,突然,领头的聆风停住了,他调马回头,吩咐道:“你们都散了吧!”
“可是……”众人迟疑。
“那个女人对王爷来说是个祸害,她在王爷心里存活一日,王爷便会牵挂她一日。如今,桥都断了,你们如何能寻到她?”
“聆风,若是王爷知道了……孟姑娘没死……”
“只要你们守口如瓶,王爷便不会知道!”聆风面色铁青,厉声呵道。
侍卫们被他驱散后,聆风独自驾马,来到了那山涧边。
他望着这深不可测的山涧,听着崖底湍急迅猛的流水声,神色无比复杂。
这个孟姑娘……真是……
当初他护送王爷回府时,路上遇见了这个冲撞了马车的孟姑娘。那时他正要挥鞭子抽她,王爷却用真气缠住了他的手,并且将随身的玉佩赠送给了她。
那时聆风就知道,这个姑娘虽然没有倾国之貌,但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能得到王爷的青睐,是有着怎样的一番胆魄?
今夜,在这山涧边上,他终于领略到了这女子的不凡之处。
那诡异悲戚的笑容还浮现在他眼前……
“孟姑娘!回头啊!”
可花夕不管不顾,径直向山涧冲去。
在离断崖还有几尺处,那马突然加速,风驰电掣一般地向崖口冲去。
她要干什么……她疯了吗?
突然,花夕扬手,寒芒一闪,匕首铮然出鞘,瞬间扎入马背。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