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便是文森,自被司徒家抓住,关此两月有余,却落败成了这幅模样,没有了一丝当初拿鞭抽司徒莫离的快意豪放,这就是司徒家的手段,倘是司徒家真的对文森下功夫,何用两月,两天便能将文森弄成白痴,显然现在的文森还尚存理智,虽神气不存,但至少天乞还是满意的,只要文森不傻不死,总能给火灵王一个交代。
“我,花无枯,你可记得?”
天乞放低声音,确认了文森还活着,也放心了。
“花无枯......花无枯......你,没死?”
文森的语气没有一丝兴奋,反而是带着疑惑,他不觉得天乞是来救他的,在他的意识中,两人都是将死之人,不存在什么救与不救的。
“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天乞没有回答他,只是将铁门开大了些,铁门再次发出刺耳的声音,以此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久久未闻文森答复,静谧,牢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忽而听见了一阵哭泣,慢慢地越来越大,甚至混杂着用手拨动身旁草枝带起的声响。
天乞没有打断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近似疯狂的举动。文森的内心何止是喜悦,那颗可能已经死了的心,此刻重新被点燃,痛苦、无奈、酸楚、狂喜、愤怒,似要炸裂的心,如果不哭,试问还能如何宣泄?
慢慢地等所有情绪沉淀下来,便只会留下两种,兴奋与怨恨。
天乞从靠着的牢笼铁门上离去,望着那一团黑色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出去。”
文森停下了哭泣,渐渐没有了情绪上的波动,起身走在天乞身后。
望着自己身后本该高大的身躯,天乞没有再开口一句,或许他这满身伤痕,或许他这已经嶙峋的身体,也只有这般黑色才能遮挡得住吧。
回去是往上走去,长长的台阶本该是通往荣耀与天堂,但此刻却似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长长延伸其上,在这逐渐可见的阴暗潮湿的台阶上,脚步粘了又起,起了又落,幽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无力的步伐,尤其是后一个,脚步声里沉重中又带着慌意。
走了大半,眼前已经可见一抹光亮射了进来,天乞只在这一时听到了不合拍的脚步,文森再也无法动容了,好似这两月不见的光明,原来也可以是这般的美好,原来自己一直出生在阳光下,竟是那般的幸福。
天乞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继续往上走去,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了,带他出去,就是自己现在的全部。至于文森身上有无伤痕,是否削弱都不在自己关心的范围内。一如文森这样的倔强者,至此从无说过一句话,在那束光明下也只是稍作停顿,随后又跟上天乞的脚步,合上原本的节拍。杀一个人很简单,但想摧毁一个人的内心却很难,司徒家做的便是先摧心后杀人的手段,只是这过程不小心被天乞的出现打破了。
如果摧毁一个人不能一直进行下去,那很有可能会在这样的过程中更加坚定某人的内心,毕竟人皆贪生,既然贪生便是畏死,在真正死亡到来前,这样的人还在活着,可见求生还是放在心脏上的第一位。文森便是如此,此番大难不死,必是更加坚定了内心,这不是耻辱,反而是一种用命换来的成长,只不过这样的成长多数人都不会接受,即使有,那也是被动。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与命相等价的后福,可见其价值。
这一条幽长通上的道路,天乞觉得比下来时更长了些,带着身后的人,脚步总是不快的。其实迎合脚步节拍的并不是文森,而是天乞,天乞虽走在前面,但天乞却在迎合文森的步速。文森仿佛是要慢慢的记住这条幽长的道路,每一步落下都掷地有声,带着怒意,带着委屈,带着不甘,带着自嘲。这亦是文森自己的一条人生成长之路,从当初放出豪言,不羁的离开英雄会,到这两个月如同地狱般的生活,都是文森自己选择的,而今两个月的苟活,他不想在去逃避了。
故而天乞也不会刻意加快脚步,救文森是一个,救他的心也是一个。既然自己无力为文森做些什么,就不如顺着他的思想,为英雄会送上一个还算完整的文森,这是交易,多些筹码总归是有好处。
终于天乞带着文森走出了这条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阶梯甬道,外面正是空气新鲜且阳光正好的世界。
这是天乞第一次回头看向身后之人,眼中那人蓬头垢面,身躯还是记忆中那般高,却瘦弱了太多,面黄不堪,全身上下皆是黑色的血垢,天乞知道这是司徒家对他行刑后留下的伤疤,虽然此刻长好了,但看着任是触目惊心,不知司徒家在他身上施了多少手段,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在这满是伤疤的枯瘦身躯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黄色脏乱的长裤穿在下身。
一双眼睛被长发遮住,似时不时发出精芒,身虽残,意却坚。眼前的文森还算是天乞满意的模样,只要心不死,那便不是活物,而是活人。
许是天乞看的久了,文森扯动嘴角,勉强又生涩好似不曾会笑了一般,“怎么,花兄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有花兄你半点好看呐。”
“文兄说笑了,都是皮囊而已,我看的是文兄你的心。”
“哦?那不知花兄看出什么来了?”
“未死。”
“未死?”文森听之忽而大笑,双臂高举,仿佛这两个字乃是极大的嘲讽,“你在这司徒家说我还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