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宫中的指令,良伯府的老少爷们带着女眷第二日便杀上了陆家门,先是去中门叫门,门房说大老爷不在,老太太身体不适,大夫人事忙,不见。
良伯府先礼后兵,既然他们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咯,当下也不说话,调转车头像是要走,却转身去了大门处,让家丁敲锣打鼓的嚷嚷:
“大家伙儿都来听听!陆家虐待我们在他家守寡的姑太太,想出继自己家的半大小子过去继承绝户财,我们姑太太不依,她一个寡妇,独门独院的,哪有过继这么大侄子的,别人怎么说她呀!陆家好话不成,便威逼起来,把我们姑太太打的头破血流,大雪天的让人家跪雪地里,我们家送去的东西全让陆家人昧下了,姑太太连根毛都收不到,平时派婆子去请安也见不到人,若不是我们得了姑太太身边人递出来的消息,姑太太死在陆家我们都不知道!”
良伯府空有伯府名头,早就是个空壳子了,原本是候府的,世袭三代而降,成了伯府,如今伯爵也到头了,再往下就是白身了。
大梁的爵位由大到小是公侯伯子男,但前三个才是实质性的,后两个子爵男爵,就是一个说法,每年给一份俸禄,府邸上不能挂爵位牌匾,别人也不会称呼你爵爷,如果身上没别的职位,跟白身差不多。
良伯爷如今在五城兵马司挂了个神击将军的闲职,除他之外,良伯府的其他老少爷儿们大多赋闲在家,只良伯爷的嫡长子争气考进了御林军里,还有一个侄子中了举人。但良伯府没多大脸面,韩大爷在御林军里也比不上那些家世优渥的子弟,至今还是个小百户。而中了举的韩三爷,才华也不算多出众,二十五岁才中的举,还是堪堪上榜,想在而立之前冲刺春闱,悬。
说到底,还是家中没资源没人脉,要不然正经的勋贵子弟,本身有几分才能,早就平步青云了,哪里用得着像寒门子弟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
所以梓桃入宫后,韩家人就想搭上这条线,如今宫里伸了橄榄枝儿出来,他们要不接住,那真是活该落魄。
至于陆家,嚇!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不想着蹭根金毛沾光,贪心不足想爬到人家头上拉屎撒尿,真当皇家是他们能挑衅的?
陆家住的杏儿胡同是官宦集聚地,周围住的都是陆大老爷的同僚,身份地位和陆家差不多,平日里挨家串门,如今陆家门口有热闹,各家都有门房护院出来看戏,保管不要半日,满京城都能知道。
陆家的门房阻挡不住,往后院传了消息,大夫人听说后便去了上院寻老夫人出主意,老夫人听说韩家竟然在她们大门口闹腾,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岂有此理!叫韩氏过来,老大媳妇,你快出去制住她们,别让她们再胡说八道!”
大夫人满脸为难,让她出去,嘴长在她们嘴上,她能管的住吗?老夫人这事本来就恶心人,过继自家半大小子去继承人家的绝户财,韩家不知道则已,知道了还不得翻天?
“还是等三弟妹来了,我和她一块儿去吧,那毕竟是她娘家人呢,她在也好说话不是?”
老夫人阴沉着老眼看她一眼,鼻子里哼一声不再说话。
不多时三夫人过来,老太太重重砸了下拐杖,剜起双眼睛,一张老脸狰狞可怖似要吃人:
“韩氏!你要翻天不是?又是拿女儿压我们,又是怂恿娘家人来闹事,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儿媳妇,难道有了个做宠妃的女儿,就能罔顾孝义人伦了吗!”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语气也是正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夫人是恶毒儿媳,老太太是慈悲婆母。
“儿媳不懂老太太的意思。”
三夫人面色清淡不卑不亢,从昨儿晚上接到圣旨后,她的胆就肥了起来,如今再有娘家人来闹腾,她知道必是宫里的手笔。以前是因为无依无靠由不得她不低头,但如今,女儿得宠娘家支持,她再养个儿子在身边,还怕老太太拿她如何?
“不懂?”老夫人气急反笑:“你去看看外头闹成什么样了!老大媳妇,带她出去,让她看看她娘家人泼妇骂街的丑态!”
大夫人面色为难去拉三夫人,讪笑道:“弟妹啊!咱们出去看看吧,一直让她们在外头闹腾也不是个事儿啊!”
三夫人不避不拒,淡笑道:“大嫂真要我出去?我一个寡妇,出去抛头露面不太妥当,再说,我不觉得她们说的有错,你让我出去,她们问我什么,我会实话实说。”
“反了反了!你这个诽谤婆母的女人,我们陆家如何能留你,我……”
“老太太!老太太!”
场面霎时就乱了起来,老太太气急攻心昏厥过去,边上丫鬟婆子蜂拥而上,又是顺气又是掐人中的,老太太身边的明溪朝着三夫人哭叫道:
“三夫人!你怎能如此!你气昏了老夫人,便是宫里主子在,也不能不敬祖母呀!”
三夫人微微瑟缩了一下,这么多年的软弱性子,不是一朝一夕改得了的,只是这个罪名她可不能担。
“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出毛病也正常,你们不传大夫来,一直围着老太太做什么?老太太若出了事情,也是你们耽搁了救治。”
以她对老太太的了解,老太太绝对是装的,要不然明溪她们早就火烧眉毛似的找大夫了,如何有心思给她安罪名?
“你……”
还不待明溪继续发作,老太太已经悠悠转醒,正要说话,三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