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前去同容会面过?有他帮衬着说几句话,姚伯伯也不能不动容罢。”承欢也接着问道。

螭龙一听这话,嘴角却难能一见的勾起了一抹嘲风的笑意来。“若非他的暗中授意,姚先生也不至于这般绝情,公子曾经在南山下守了整整一年。”

承欢听到这里,也不禁蹙起了柳眉来。

没想到欧阳孤容竟然真的全然不顾念往日的情分,更加不论苏慕亦曾经对承欢舍身相救一事。

欧阳孤容心中所思所想,原来一直都是如何除掉自己在夺取皇位中至为有力的对手。

那些悠然见南山、采菊东南下的美好愿景,大抵都只是承欢独自一人臆想出来的罢了。

欧阳孤容手中还有整幅天下,他已经深谋远虑了那样久,现下就算想放手也已经不可能放得下了。

“我且去试一试吧。”半响后,承欢也只得长长太息着说道。

“这段时日天隽就拜托你照看了,他已非稚童,懂得料理自身。”紧接着,承欢又将目光转向练武场上的天隽。

去南山为苏慕亦求医,承欢已经可以想见其中的坎坷。

天隽也算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承欢也不愿这样小的孩童,还总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就算舍了我这条命,也一定是要为你护卫好天隽的。”螭龙坚定的许下了守护的诺言。

听得螭龙此言,承欢眉眼间又过期了一抹忍俊不禁来。

寻常人大抵很难想象得到,即便是上古神兽螭龙,也并非跳脱出了三界红尘之中的村子啊。

他们的内心中同样有血有泪,同样充盈着身后的爱恨情仇。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心中的爱恨情仇,比之人类的还更为强烈也更为彻底。

交托完诸事后,承欢悄的苏慕亦,就马不停蹄的往南山赶去。

寻常时候若是从西北的极北荒原昆仑山一脉中赶往位处南疆的南山,少说也是需要耗费一天一夜的时间赶路的。

而今承欢求医心切,不断凝结着心念催动自己的身形飞掠在虚空中,竟然只用了十个时辰就已经赶到了南山之巅。

“承欢?”当承欢稳定身形立在南山之巅的悬崖畔时,一个男声就惊诧的低呼出声。

承欢抬眼望去,果然正是一袭青衣素衫的青龙立在茅屋门口,满面惊诧的看着自己。

历经一整夜的御风飞行,承欢的面色也微微的泛着苍白的色泽。

然而看到已经康复了的青龙,承欢的嘴角还是勾起了一弯由衷的浅笑来。

姚灯镇果然不愧为天神之医,青龙当初那样严重的伤势,竟然都能救得回来。

可以想见,只要能够集齐苏慕亦所需的药材,想来苏慕亦也是有痊愈的可能的。

“姚伯伯每日几时起身?”承欢一边问着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到茅屋门口。

“主上日前才来寻了你,而今赶往天宇山庄去了。”青龙却全然文不对题的回道。

“我有急事需得见姚伯伯,他几时才能起身呢?”承欢对青龙的回应也置若罔闻。

“欢儿,你怎么今日才来。”承欢正问着青龙,一个苍老的声音却突地自另一间茅屋处响了起来。

承欢欣喜的回头望去,果然是精神矍铄的姚灯镇,已经坐在了轮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姚伯伯何出此言?”承欢却百般不解的问道。

她这次是为着苏慕亦而来,连决定都是当时的临时起意,姚灯镇如何知晓她会来。

“容儿昨日才走的,你们二人倒是猫捉老鼠一般。”姚灯镇含笑锊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听到这里,承欢面容上的神色却微微暗了暗。

然而只是一瞬之间,承欢就恢复了先前恬静淡雅的微笑。

一切的转变间,快得叫人看不出半分伤怀的踪迹。

“姚伯伯,我此次前来,是替一个人求诊的。”承欢熟稔地走到姚灯镇身后去,一边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去,一边拿捏着寻常的淡然语气说道。

“何人?”姚灯镇恣意的反问道。

“姚伯伯,是多次前来求诊被拒的苏慕亦。”承欢微微俯下了身去,柔声回道。

然而承欢的话音方落,姚灯镇手中的一只小巧酒坛就轰然撞击往一侧的石头上去,“哐嘡”一声撞得粉碎。

“他,想都别想!”姚灯镇凌厉的回道。

承欢登时就怔在了原地,先前她也预想过姚灯镇会生气,但是她却绝没有料想到姚灯镇竟然会大发雷霆。

在场的青龙也微微怔了片刻,这十数年来,他也还是第一次见天医这番大为光火。

姚灯镇虽然脾性古怪,却至多也只是闭门不见,而今这般大发脾气想必欧阳孤容都未曾见过。

“姚伯伯,慕亦已经病入膏肓,恳求您……”见姚灯镇不允,承欢当即就跪到了姚灯镇跟前去。

“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有什么好救的,叫他自生自灭好了!”姚灯镇广袖一拂,径自就推着轮椅折身往茅屋走去。

“姚伯伯,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我也曾亏欠慕亦一条性命。”承欢却还是倔强的大喊着。

若是这一下请不回姚灯镇去,只怕届时不止苏慕亦内心的信念会崩塌,整个府邸中大抵也会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伺候着一个不止何时殁去的人,对大多数女子来说都是一份煎熬。

“他们亏欠我的,可不止是一条性命!”姚灯镇却陡然止住了座下的轮椅,回转身形看着承欢一字一顿的冷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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