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亦这也起了身,含笑看着一脸痴缠的承欢,果真还是十数年前那一副真挚的模样。
看来一个人的品性良善,是自天性中便留存着的。
真挚良善如承欢,即便是在京城这一座大染缸中,却还是保持着自己天真良善的秉性,没有被一丝一毫的阴暗所侵蚀。
反观他们自身,总以为是因为时局所迫,让他们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
其实现下回望过去,没有什么事是不得已的,他们每一步落下的脚印,每一次做出的抉择,其实都是天性使然。
他们的秉性中本来就存在着邪恶和阴暗的种子,只是在这样一片土壤中得到了滋养和生长罢了。
而承欢,因而本性中绝对的圣洁而光明,所以并不会被这样的环境所侵染。
“发什么愣呢?你何时再回来呢?”见苏慕亦怔住,承欢也没有多加介怀,兀自走到一侧圆桌上斟了茶问道。
“既是那么馋酒,叫螭龙去取来岂非更快一些。”苏慕亦这才回过了神思,含笑说道。
“螭龙也来了么!?”承欢却惊喜的大叫起来。
一想到那些将螭龙当做坐骑的日子,承欢心中还是无限欢喜的。
与其说是螭龙和承欢之间是契约与被契约的关系,倒不如说他们之间是患难之交更为恰当一些。
那些承欢在刀口上来来去去的日子里,螭龙的存在,的确是给予了她莫大的帮助的。
“既是这样想念螭龙,当初何故还撵他走?”苏慕亦也不唤螭龙出来,只是好整以暇的反问道。
承欢这才定了定神,径自坐到一侧的脚凳上去,“总觉得那样霸者螭龙,亏欠了你些什么,更何况螭龙也的确应该修养一些时候了。”
“嚯,修养!你倒是说得轻巧,回道昆仑山后才是地狱生活的开始。”承欢的话音方落,另一个清亮的男声却自屋外响彻了起来。
承欢惊诧的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浮动着青色光华的身影,正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而他的肩头上,赫然正做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天隽,怎么骑到螭龙哥哥肩上去了,快快下来!”承欢一眼就瞥见那抹小小的白色身影是天隽,当即也厉声说道。
“螭龙哥哥同我猜拳输了,自愿叫我坐上去的。”天隽却也不怕承欢,爽朗的笑着回道。
“不碍事的,这可是我答应过天隽的事。”螭龙也扛着天隽走了进来,帮腔着说道。
承欢无奈的抚了抚额,现如今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在京城,还不把京城弄得鸡飞狗跳。
“在这样下去,天隽都要叫你们宠坏了。”半响后,承欢才无奈的笑着说道。
话虽然是这样说,其实在座的要是论及宠溺天隽的,承欢这个娘亲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了。
因为中间亏欠了十年的母爱,承欢总是想尽办法弥补那些年亏欠的,对于天隽合理的要求总是能要一给二。
但是幸而承欢的宠溺也并不盲目,若是天隽的要求并不合理,承欢自然也不会答应。
“咦,慕亦伯伯你也来了吗?”这时天隽也已经坐到了圆桌前,看着儒雅温柔的苏慕亦问道。
这个男子小小的天隽不算熟络,但是自他看向承欢的那一眼深情中,即便是幼小如天隽,心中也是会警铃大作起来。
故而现今看到苏慕亦出现在承欢身边,天隽自然也是要多加关注的了。
“我陪螭龙回来探访一番,今夜便离开。”似是知道天隽关注的是什么,苏慕亦也没有绕弯子,径直说道。
听得这样一句话,天隽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兀自吞了几块糕点就又往屋外跑去寻乐子了。
“真可惜你们没带佳酿过来,不然今日咱们可要不醉不归。”待得天隽走远后,承欢才恢复了自己的脾性,娇嗔着说道。
苏慕亦也知道承欢是好酒之人,如今听得昆仑山藏有好酒,腹中的酒虫自然是被引了出来的了。
“螭龙,先前华清庄后山中还埋有几坛佳酿,你去取了来叫承欢解解馋罢。”苏慕亦这才淡淡吩咐道。
听闻有佳酿,承欢的泼墨瞳仁顿时间便光华大作起来。
“快去快去,我去厨房取些下酒菜过来。”承欢当即也立起了身,跟在螭龙身后出了门去。
闷在京城中数月,承欢也无比怀念那些在山寨中疏爽恣意的时日。
但是一想到这里是欧阳孤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这里的人事牵连着欧阳孤容的将来,承欢就只能逼迫自己安定下来,不要再想其他。
而今难得碰到苏慕亦和螭龙的来访,承欢也想放纵自己一次,做回那个女强盗头子的风承欢,而不是被规矩礼教束缚着的太子妃。
夕阳的光影拉长了门前石桌上对坐三人的身影,承欢那一抹皓白娇小的影子,在两个青衣素衫的男子中间,显得尤为突兀。
然而承欢恣意疏爽的姿态,却丝毫不逊色男子分毫。
大抵正是这样一个真实而恣意的女子,才能够轻易俘获住苏慕亦不羁的心,叫他甘愿为了这个女子赴汤蹈火,甚至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今夜可要不醉不归!”承欢当先高举着就被,欢愉的说道。
苏慕亦和螭龙也附和着高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同承欢的酒杯轻碰了一下。
昏黄的夕阳渐次落了下去,伴随着一轮皓月的皎洁月光挥洒下来,承欢绝美的容颜更添多了一分妩媚。
隔着手中的白瓷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