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一梦间,承欢竟然就酣睡了三天三夜。
久久不愿从睡梦中醒来,承欢恍惚间只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只要一醒来就要面对冰冷的墙壁和虚伪的面孔。
大都市特有的那种漠然和疲惫,几乎镌刻在每个疲于奔命的都市人内心深处。
“欢儿,醒来……欢儿,醒来……”一个柔和得似要化成水的男声,却不合时宜的在承欢耳边低唤着。
伸出一只玉手,承欢只想抓紧耳边那一缕温柔的声线。
内心太过劳累倦怠,故而哪怕只是宛如涓涓细流般的一缕温暖,承欢也想要拼尽全力抓住。
“欢儿,醒来……”紧握住承欢抬起的玉手,欧阳孤容还在她耳边柔声呼唤着。
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饶是从容镇定的欧阳孤容也不禁忧心起来。
承欢受的伤虽然不轻,但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只需静养数日就能转好。
而承欢这般昏睡不醒,欧阳孤容却还是第一次见。
听着那个温柔的男声,承欢心中似乎收到了强烈的震荡。
无形中似是有一股引线一般,轻轻操纵着掀开承欢的眼帘。
映入承欢惺忪睡眼的,是欧阳孤容那张略显憔悴的面容。
关于云天大陆的记忆,这才一点点回流到睡眼惺忪的承欢脑中。
这当中的十数年,承欢只觉是南柯一梦似的,一转眼竟然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
“容……”方一开口,承欢的声线就嘶哑得如同山中老妪。
“醒来就好。”看着承欢渐渐苏醒,欧阳孤容这才长舒一口气,舒出这三天来胸中的阴翳。
因为知道承欢心中深深埋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往,故而欧阳孤容才这样紧张。
正所谓慧极必伤,欧阳孤容只担心承欢哪一次昏迷中,就将自己绕进了心中封锁的大门中,不愿再迈出来。
羊脂玉般的手抬起一侧的蜜糖水,欧阳孤容这才略微安心的喂着承欢喝起来。
“我们明日就启程返回山庄。”看着承欢依旧苍白的面色,欧阳孤容接着怜爱的说道。
承欢听到这个消息,反倒是一怔。
他们出来也已经一个多月了,不知道没了娘亲照顾的天隽,现在可还安好。
“回到山庄之后,我们就举行婚宴。”轻托起承欢的玉体坐稳,欧阳孤容又接着说道。
承欢这才抬眼看向身旁的欧阳孤容,一双泼墨瞳仁突然变得深不见底。
本来得知婚讯,身为当事人的承欢,应该比任何人都愉悦才对。
但是偏偏这一刻,承欢的脑海中又回响起来华乐郡主那句“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回山庄后再说吧,天隽大概都不认识我这个娘亲了。”过了半响,承欢才收回了眸子,轻轻说道。
翌日清晨,承欢在一片嘈杂声中转醒,其中尤以婴孩咿咿呀呀的声音为甚。
习惯性的侧头望去,欧阳孤容却并没有静坐在一旁的脚凳上。
取出了洁净的外层衣物套将上,承欢抬步就往门外走去。
上清居中素来清幽静雅,正是因为这一份难得的安宁气息,才让承欢瞬间就喜爱上了这座小小的宅邸。
何故会在大清早,就传来了阵阵喧嚣嘈杂的声音。
况且上清居中也并没有已婚的女子,怎么竟会有小小婴儿的声音。
一双柔荑玉手方才推开房门,承欢就怔在了原地。
一树的紫藤花架下,白衣胜雪的欧阳孤容,赫然正在逗弄着怀中的天隽。
虽然许久未见,天隽却并不认生,拉扯这个欧阳孤容的皓白衣襟咯咯笑着。
承欢方才听到的声音,正是天隽发出的咯咯笑声。
“天隽,可曾想念你的母亲啦?”抱着天隽迎了上来,欧阳孤容的一双黑眸中充盈着温柔笑意。
承欢前日一样的举动,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故而待到承欢沉沉睡去后,他就不惜远赴千里之地,亲自将天隽从天宇山庄带回到京城中来。
轻柔的接过欧阳孤容手中的婴孩,承欢诧异小小幼儿竟然生长得这样快。
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天隽的小手小脚都已经硬朗起来,看样子再过不久就可以开始学习走路了。
“母……亲。”小小天隽倚在承欢怀中,小嘴一张一合间,竟然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来。
一时之间,承欢的泼墨瞳仁中便是光华大振。
这个沿袭着她的血脉的婴孩,竟然懂得叫人了。
轻微的“母亲”两个字中,不知承载了多少的辛酸。
“庄主、夫人还有幻丝妹妹和妹夫,也已经动身了,不日就能赶赴京城。”看着承欢终于露出真心的笑颜来,欧阳孤容又接着柔声说道。
“我们不是要返回山庄了吗?……”承欢犹自逗弄着天隽,不经意的问道。
问话一出口,承欢的泼墨瞳仁又是一闪。
刹那间,承欢已经懂得欧阳孤容的良苦用心所在。
看来昨日欧阳孤容提及的婚宴,大抵是要在京城中举办了。
“不行!皇上……”承欢当即就直面想欧阳孤容,坚决的说道。
如今的情势,承欢不是不知道的。
方才在天照试炼上出尽风头,欧阳孤容应该正成为皇上忌惮的一股力量。
而今没过多久,欧阳孤容又要娶风氏一族的大小姐为王妃。
无论如何,皇上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湖中的一股强势力量,和朝廷上下成为姻亲之交的。
“你在家中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