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夫人怔怔道：/p
“小九儿……”/p
王家的人便知道这是谁了。/p
只见程曦身上的锦袍微皱，裤膝上还有几道擦痕，髻略略倾歪，几缕细细的碎散落在脸颊旁。圆嫩白皙的小脸因疾跑而微微泛红，愈像一颗晶莹饱满的小桃子。/p
王氏轻咳一声。/p
愣神的程曦忙将手中鱼篓放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见礼。/p
“见过祖母、母亲、二婶婶、三婶婶。”/p
然后端行秀立地站到王氏身边，将鱼篓子交给项善家的。/p
王氏拉过女儿的手笑着介绍：/p
“大嫂、三嫂，这是我那小女儿曦姐……快去见过你大舅母、三舅母和筝表姐、骞表哥。”/p
程曦自然认识他们。/p
她乖乖走上前行礼喊人，刘氏与张氏就跟没见着程曦那身装束似的。/p
刘氏笑着说“好孩子”，取了一个蓝田玉小挂佩挂在她颈上。张氏也不嫌弃程曦刚刚拎过鱼篓子，笑眯眯地拉过她小手，褪下一个赤金缠丝镶红宝石的镯子给她套上。/p
程曦又转身与王筝相见，王筝起身微福回了礼，将一个精致的香包送她。/p
程曦套着镯子，带着挂佩，手上拿着香包，淡定地转过身与王骞相见。/p
王骞望着程曦那副模样，有些愣，好一会才回神道：/p
“……妹妹好。”/p
果然从小就像个书呆子。/p
程曦暗想。/p
王氏见礼数到了，便打程曦回去收拾。程曦临走还不忘拿她的鱼篓，惹得在座女眷低声轻笑。/p
一出门，青岫便迎了上来。/p
见到程曦的模样，她脸色都变了。/p
“我的小祖宗，您怎么穿着这一身儿就往老夫人屋里去了？”/p
她一手接过鱼篓，一手拉着程曦的小手往后院厢房去。/p
先前她同袁妈妈一道在大门处等了半天不见人，后来有个守宝瓶胡同西边偏门的小厮跑来告诉他们，老爷带着少爷小姐已经入府了。/p
原来程曦急着献宝，老爷子为让她少走些远路，便选了离樟鹤园最近的偏门回府。/p
袁妈妈与青岫听了忙往樟鹤园赶，一时半会却哪里赶得上。/p
程曦自外院一路小跑回内院，路上遇到皆是洒扫或守门的粗使丫鬟婆子，平日里连主子的面都不大见得着，谁又敢拦着她？/p
待到了老夫人门外，便是想拦也来不及了。/p
程曦便这么闯了进去。/p
若在从前，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程曦只怕要恼得几日都吃不下东西。/p
但现在她觉得……浮云，都是浮云。/p
“青岫，你小心点儿，里头的那条小鱼可是我自个儿钓上来的！”她笑嘻嘻指着鱼篓子说道，颇有些小骄傲。/p
青岫无语，觉着小姐如今是越来越像四少爷了。/p
她将鱼篓交给屋外廊下的小丫头，吩咐好好的将鱼养起来，然后携着程曦进屋去，吩咐一屋子伺候的赶紧过来帮程曦收拾。/p
如今入了六月，天气已然转热。程曦在外头疯玩了一日，身上便有些粘腻。/p
粗使婆子自小厨房抬了热水来，青岫由橘香帮着给程曦洗了澡。/p
绯樱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堆衣裳和饰，待程曦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出浴穿好了中衣，她还站在衣衫犹豫究竟该选哪一套。/p
程曦便随手指了一套樱色通臂小袄配缃色襦裙。/p
穿戴齐整后，她老老实实坐在镜台，橘香将她顶的小圆髻解开打散了重新梳。/p
“大舅母他们是何时到的？只来了两位舅母与筝表姐、骞表哥吗？”程曦望着镜子里的青岫问道。/p
“还有三舅老爷也来了！”青岫一面在饰匣子里翻找相配的饰，一面答道，“小姐您前脚刚走，王家的马车后脚就到了。三舅老爷由二爷陪着去了外院，如今老爷既已回府，想必应是见过了。舅太太她们早先去拜见了老夫人，坐了会子，便由太太陪着去了止微居。午饭是在止微居用的，两位舅太太同表小姐、表少爷一路风尘，收拾休憩了一番后，申时才又去了老夫人处说话。”/p
程曦一愣。/p
青岫说得这么详尽，是在婉转的教她礼仪规矩吗？/p
“晚上要去祖母那儿用饭吗？”/p
青岫找出两个掐丝梅花攥宝钿，一左一右插在程曦的垂挂髻上，又选了一副掐丝镶红宝的梅花小耳钉替她带上。/p
“晚饭摆在流音阁，给舅老爷和舅太太接风。沈二太太同三位小姐，甄家三位公子，叶五太太、七太太同四位小姐两位公子，还有本家二老爷那房的几位爷，统统都在。”/p
流音阁分东西望星楼，王氏赶在寿宴前在两座楼之间搭了天桥，最适合这种男女一同列席的宴会。/p
而青岫口中的叶家那几位太太、小姐和公子，是老夫人娘家的人；本家二老爷则是老爷子程钦在鄂州老家的族弟。/p
都是前阵子入京住进府里的亲戚。/p
程曦想到一桌子小姑娘围坐在一处的情景，头都大了。/p
青岫见她意兴阑珊的样子，便柔声哄道：/p
“小姐，虽说您今日有些乏了，但这亲戚间相处就是这样，最是讲究往来与规矩。您瞧，前些日子老夫人的娘家来人，都不曾这般接风摆宴的。老夫人给舅老爷和舅太太做脸，就是给太太做脸……您好歹也得过个场不是？”/p
程曦自然知道这些规矩。/p
她的外祖家是太原王氏，传承几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