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锁江,水面伸手不见五指;巨兽捣水,水下更是波涛翻涌。
……
“咚咚咚”在这惊涛骇浪中,微弱木鱼声下,一艘顽强的独木舟摇摆着驶出浓雾,释家掌舵人,把迷蒙中的众人引向一片净土。
“快敲!”李梓木在船中喊道,木鱼声骤急,“不是叫你敲木鱼,是叫白喜敲前面的冰!”
逃出战团中心后,血雾变淡,却仍看不清船头船尾,划船的三人完全凭着土草的木鱼声节奏摇动双桨,使出了盲划的境界,只是外围的冰面仍未完全破开,速度下降。受那战斗波及,独木舟仍颠簸得厉害,李梓木心里着急,后方神仙打架,随便放歪一招两式,自己几人可不见得能吃下。
船头的白喜卖力敲打着本已松动的浮冰,突然,手一颤,船桨跌落,只见那道巨大黑影从桨下急冲而过,却似没了起初的狂拽模样。
船中的李梓木和船尾的唐守鱼也是感到全身汗毛一竖,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半晌,水面渐渐恢复平静,那条黑影也不见再回,二人悄悄松了口气。
“等。”前方黑影刚过,后方血雾未散,唐守鱼一时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两人两兽就这样静静地怔在当下,互相看不见对方,一时安静得可怕。
“啪叽”双手扶桨的李梓木,额头沁出的汗珠就要化成一层薄霜时,一物突然投入臂弯,惊得他反手一搂,将其抱了个结实。
咦,有点软,僵直的脖子慢慢垂下,刚被吓出的汗水滑至鼻尖一顿,红底白花小棉袄,穿了大半年粗皮衣服的李梓木突然有种热泪要盈眶,这才是人穿的衣服!不觉十指又抓了一下,哎哟,还能抓出水哩,忍不住再往怀里搂了搂。
一把尺长宽刃短刀缓缓递至李梓木下巴处,一道女声轻微响起:“松手。”这一路上只能和唐守鱼这只闷葫芦说上两句人话,其余时间尽是跟白喜、土草两只小qín_shòu说兽语,关键还都是公的,乍一听到个女声,李梓木哪还有心思去品什么味道,终于遇到个女的了!一时竟不舍得放手,直到那把短刀一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梓木感受着脖间的那股彻骨寒气,向下翻着白眼,颤抖着看向怀里的那张脸,低声道:“我,我动不了,可不可以请你先把刀拿开?”他现在很想松开的,特别是低头看到那张大圆脸后,嗯,虽然眼睛有点大有点亮,啊呸,想啥呢,命都在别人手上了,只是他此时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木头兄弟,俺捡到一只兔子,很肥!”船头,白喜提着白兔的长耳朵,朝后喊道。
有些焉答答的兔子伸出一只爪子,轻轻触了下白喜的胸口:“我知道,你也姓白。”
白喜一愣,会说话的,吃不得,放了吧,又觉得有点可惜,毕竟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肥的兔子。
而白喜的木头兄弟被这声喊刺得再一个激灵,裆下一寒,一物抵在那处,更是寒意逼人,“叫他放了她!”
“放了!”李梓木高喊一声,全身稍微一松,他直直的缓缓仰倒,“请,请你自己起来吧。”
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姑娘,收起杀猪刀和铁钩,从李梓木身上缓缓坐起,然后猛一吸气,满江红雾如长鲸吸水般汇拢而来,不待最后一点红雾消失,姑娘闪身抓起船头的兔子,消失不见。
……
“我知道,你施展神通后,其他人在其中就会行动缓慢。”
“我还知道……”短刀架在了肩膀上的那只肥兔子身上,姓白的兔子只得把话噎了回去。
弱水河畔,淞下十里,提刀姑娘,风雪真妙。
弱水河心,长空静寥,划桨少年,晨光正好。
其实,有时候看着脸大,只是角度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