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很平缓的冰河水,漫出山谷后,默默浸入广阔苔原间,在墨绿大地上织出一串断续的如死鱼眼珠般的水塘。唉,死鱼眼睛,李梓木想到这里又摆了摆头,这些时日来,可真是看够了,更是吃够了。
“呜哈!好绿好绿,俺终于看到了俺爹说的苔原,”一只大脚踩上水塘边的一丛苔藓,苔藓下立马挤压出一股泛着腥臭的黑水,但这丝毫不影响白喜的激动之情,他满怀深情的吸了吸鼻子,“你看大哥的眼睛是不是都绿了?”
“大兄弟,岂止啊,我看你的头发丝都快绿了!”李梓木挽着裤脚,横提着独牙,独牙两端各挂着一条死鱼。随着这一路南下,暖意渐浓,再把死鱼放包裹里,怕是要给捂臭,只能一路提着走了,不过,也就剩这么点口粮了。而原本用来装鱼的包裹被裹成臃肿的一团,最面上盖着那口寒食钵,用皮绳绑在了李梓木背上。
李梓木反手托了托快坠到大腿的包裹,踢了下前方正打算趴下亲吻大地的白喜,半躬着身的熊族少年疑惑转身,挂着两条死鱼的丑棍在他发绿的眼前晃了晃,“要断粮了!”
“不是大哥说你,你也太能吃了!”随即想到自己也没少吃的白喜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走,找吃的去!”
李梓木心下也是无奈,自从身体变小后,自己就饿得特别快,胃口快赶上……已经超过一头熊了,但是拉得却很少啊,也不知都吃到哪里去了。不过嘴里却哼哼道:“你我少年,当有食牛之气,嗯,敞开吃的话,肯定能吃下一头牛!”
东风渐急,手里的独牙轻轻一颤,李梓木只当是未握稳,换过另一只手来提着,然后跟上白喜,开始觅食。
……
辽阔荒原某处,一簇簇杯状白花朝南而开,花丛中央,一身灰衣背影干练,齐耳短发棱角分明,女声沙哑中透出急切:“姐姐!”
“哟,小莫都长这么大啦!”黑衣女子抚过对方头顶,手影穿过发丝,未带起一丝一毫。
“人家可都是这三千里苔原的王了!”灰衣女子低头绞着手,“姐姐好久都没来看过人家,想来是不晓得的。”
“我知道我知道,”黑衣女子“拉着”她坐在花丛间,“你也要晓得我的本尊被困在那里,不好出来的。”
小莫顺着黑衣身影坐下,双手抱膝,埋头其上:“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带人家回家乡看看,人家现在已只记得那一片高大的楠木了。”
“快了快了,”黑衣女子拍了拍她的背,“有两个贪吃的小家伙到了你的地盘,你赶他们一赶,就更快了!”
……
“咚!”一头白熊人立而起,两只前肢轰然砸下,地衣四溅,坚硬的冻土也被砸出一个大坑,坑底显露出一个小洞,白熊再起身往前一蹦,两条后腿又狠狠踏在坑中,地面崩裂。
“啪!”另一边,已滑至同一端的两条硬邦邦的死鱼,成v字形地拍在地上,一只被惊出的野兔,刚从这边洞口探出半截身子,就被这两条死鱼封死左右,居中一截棍头敲下,直敲得兔眼瞪鱼眼,一兔呜呼。“哈哈,又敲死一只!”李梓木上前,弯腰拾起那只兔子,“傻大个,再砸狠一点!”
“好嘞!”白喜熊腿一曲,直接往下一个洞口蹦了过去。
嗖嗖嗖,十几只兔子居然同时奔出,亡命而逃,经历过多场人虾大战的李梓木,左右出击,棍影翻飞,死鱼齐舞。陡见变故的白喜先是一愣,然后很干脆的直接往地上一躺,朝着兔子最多的方向滚去,一路辗压而过。
最后,这十几只野兔竟只逃出去三两只,二人笑呵呵的捡着野兔,今天又能填饱肚子了。
正要拾起一只兔子的李梓木,手刚从苔藓上掠过,那草尖猛的往上一冲,扎了下手,咦,这草也能成精?不对,脚下怎么有晃动!将独牙插入草皮,贴耳其上,眯眼一听,嗯,果真有古怪,声势如浪潮,隐隐有嗡鸣声传来。
白喜一脚踹向撅着屁股听声的李梓木:“还听什么,快跑!”
万鹿奔腾,草皮纷飞,地动山摇!
老子只看过一万只草泥马奔跑的动图!这尼玛黑压压一片鹿又是瞎跑的什么劲?!李梓木兔子也不敢捡了,跟着白喜玩命狂奔,身后,鹿角如麦芒,挤压而来。
“嘭!”一脚踏空,跌进水塘,李梓木接连扑腾,却听得身后鹿蹄踏水声连连,想是来不及了,咬牙转身,横棍迎上。已冲出一段距离的白喜,得空回望,刚巧看到这一幕,狠一跺脚,转身而回。
“左边!”、“右边!”、“小心头顶!”高大少年在前,瘦小少年在后,拳掌齐出,棍脚同使,泥水飞溅中,鹿蹄尽折。
浑浊泥潭中,鹿尸漂浮,中央一头巨鹿挣扎起身,鹿角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巨鹿使劲一昂头,白喜被挑出水面,此刻的他浑身黑泥中夹杂着几道冒着乌黑泥水的大口子,另一只手耷拉在身侧,似已提不起来。巨鹿甩甩头,仍没将他甩下去,鹿角前抵,又要将他顶入水中。
彻底变成一条黑棍的独牙,从旁捅来,插入巨鹿眼珠,没入六寸,巨鹿哀鸣,狠一摆头,终于将那只手摆脱,而它胡乱挣扎一通后,也便僵直不动。李梓木双手握棍,棍端抵在肩头,见这最后一头巨鹿倒下后,也终于支撑不住,僵直的双手一松,独牙掉入泥潭。
“这次可以叫大哥了吧?!”白喜抱着一条手臂,坐在地上,满身伤痕,特别是那头脸上,更是被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