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垂泪的元氏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儿子李陶虽然还躺在炕上,可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这是哪里?”李陶的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陶儿,你终于醒了?”元氏喜极而泣,再次流下了眼泪。
“你是谁?”李陶面上现出迷茫之色。
“陶儿,我是你阿娘呀!”元氏抚摸着李陶的额头。
“阿娘?”
李陶的神情由迷茫到激动,面色由苍白到潮红。良久,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伸出手来,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然后又把手伸进被里开始乱摸,似乎在寻找什么。
终于,李陶停了下来,他目光有些呆滞,胸脯上下剧烈起伏着。
“陶儿,你这是怎么了?要什么,快和阿娘说……”元氏不知儿子要做什么,急切地问道。
李陶歪头看了一眼元氏,嘴唇抖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没说出来,“噢呜”他直接晕了过去。
元氏见儿子又昏迷了,悲声喊道:“陶儿,陶儿……”
李陶毫无反应,但胸脯依然在急剧起伏。
元氏不由慌了神,跌跌撞撞冲出门外,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老远:“岳伯,岳伯,快……快去请华郎中……”
李陶真的昏迷了?
不,当然不是真的。
若床上之人真的是元氏虚弱的儿子李陶,昏迷尚有情可原。可此李陶已非彼李陶了,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中崆大峡谷被山洪冲走的杜斌。
杜斌悠悠醒过来之后,四下张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既不是张国泰,也不是曾权,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古代美女在抹眼泪。
杜斌心中暗自嘀咕:张国泰和曾权也太不够哥们了,把自己孤零零地扔在这里,也不知死哪去了,
若是放在以往,有如此绝佳的机会,杜斌早就上去和美女搭讪了。可现在,眼前的一切让杜斌有些犯迷糊。抹泪的美女上穿短襦,下着长裙,发饰衣着和室内的陈设透着古朴。更让他不解的是,自己躺在床上竟然浑身无力,他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杜斌张口询问美女身份,得到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她竟然是自己的“阿娘”。
杜斌就算再愚笨,也明白“阿娘”是什么意思。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位美女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他可以真切感觉到,美女眼中闪烁着伟大母性的光芒,这种发自内心的母爱是无法伪装的。
“难道自己穿越了?”
杜斌被自己突然闪过的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他赶忙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
这肯定不是自己原来的脸,杜斌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确是穿越了。他的心中越发慌乱,赶忙伸手朝自己的下身摸去。还好,还是男儿身。
自己是怎样穿越到古代,现在是什么朝代,杜斌一概不知。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潭水旁边和张国泰、曾权喝酒聊天,后来下雨了,再后来山洪暴发,最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想做,只希望吃喝玩乐,最好能天天去青楼听曲喝酒。”杜斌突然记起穿越前自己感慨的那个愿望。
等等……
没由来的大雨,突如其来的山洪……
难道是老天爷为了让自己实现这个心愿,才安排了这场穿越?杜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验明正身”后,杜斌对“自己”的状况有了大致了解:男,十岁左右的年纪,瘦弱的像麻秆一样。
懵懵懂懂杜斌在还没有从穿越的现实中回过神来,哪还有精力应付“阿娘”的关切?无奈之下,只好假装昏迷了。
偷眼望着悲戚不已大呼小叫冲出房门“阿娘”的背影,杜斌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愧疚。
……
“华郎中,有劳了!”元氏朝着华云峰行了个万福。
华云峰出身于杏林世家,四旬上下年纪浑身上下透着儒雅之气。
你若以为华云峰只是个普通郎中,那就大错特错了。
华云峰在则天皇帝圣历年间,曾为太常寺太医署唯一的医博士,虽然只是正八品上的官职,却也常出入宫中,连则天皇帝也常召他瞧病。
后来,华云峰父亡丁忧解官,因厌于官场,服丧期满并未复官,而是辞去太医署的官职在乡梓开馆行医。
乡里乡亲依然尊称他为华博士,他似乎并不喜这个称呼,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应了。唯独只有元氏称呼他为华郎中,让他觉得很是受用。
华云峰朝元氏回礼道:“夫人,李小郎君有何不妥?”
华云峰与元氏只见过为数不多的几面,但每一次他都会感慨不已。元氏容貌大气舒展,有着一对新月般明亮的眼睛。雍容,这样的辞藻用在别人身上,或许显得不那么贴切。但用来形容元氏,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楚楚动人美貌,柔弱纤细的身材,不卑不亢的谈吐,给人一种从容淡定、宠辱不惊的印象。当年在长安,华云峰见过无数王公侯伯府上的女眷,与她们相比,元氏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甚至能隐隐觉察到元氏身世并不简单,绝非寻常百姓家的普通女子。
此时,元氏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镇定,脸上写满了慌乱二字。
华云峰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女人就是女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元氏哪知道华云峰心中所想,只是焦急地将李陶刚才出现的怪异状况向华云峰详细叙说了一遍。
华云峰听罢点点头:“李夫人,可否让我给李小郎君先诊诊脉?”
“华郎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