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行军和上次出师淮西不同,上次是奔赴战场,前途未卜,部队高度戒备。那时候天气霪雨,沿途道路泥泞,部队几乎可以说是在泥沼中挣扎。
这次大胜后的回师,似乎天公也很作美,一路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淮南地区即有水田,也有旱田,大战之后,农民纷纷从藏匿之处出来抢救田里收成,修整房屋,村庄里出现了鸡犬相闻,织布读书的声音。
城邑也从废墟中慢慢恢复,贩夫走卒又开始了走东串西贩卖货物,各类作坊纷纷开张,甚至耍把戏的戏子也出来卖艺。还乡的流民扶老携幼,奔走道路。
淮东地区少经战火,现在解除了战时戒备,很快就恢复了太平景象。部队在稻香麦浪中行军,心情格外舒畅。山东忠义军所向无敌,仁义之师的威名传遍了江淮地区,百姓声口相传,仿佛岳家军转世。
这次淮西大捷,使多少家庭得以保全,多少人得以生存。行军所到之处,百姓敲锣打鼓,箪食壶浆,发自内心的欢迎欢送。男女老少争先恐后的围观忠义大帅,一看却都很失望。传说中此公能高来高去,陆地飞腾,撒豆成兵,天威无敌。
一看之下,却是一个刀疤脸的精瘦汉子,并无甲胄在身,灰扑扑一身旧军袍,若不是胯下神骏的天马,和一般的忠义军辎重兵没什么区别。
非止一日,大部队到达山阳。前锋探马斥候传来消息,淮东安抚使崔与之代表江淮制司,带着大批僚属和犒赏在城南十里处郊迎山东忠义军。巴根台对杨妙真和李全说道:“走吧,咱们会会这位帅司大人。”
三位忠义军领袖带着总参幕僚纵马上前,来到行军队列前面。不久军到楚州城南,远远望见崔与之等大批官员正在大道旁迎候。
巴根台等跳下战马,大踏步向前走去。崔与之赶紧迎上前来,大老远就躬身施礼说道:“王都府,恭喜你大获全胜,为国家建立了大功勋,可喜可贺啊。”
巴根台说道:“崔帅司不必多礼。此役获胜上仗天子威灵,下赖将士用命,我王某人何功之有。”
众官僚一齐上前道贺,一时谀辞如潮,令巴根台等好不厌烦。忠义军诸将起于草莽,长于戎旅,哪里懂得这些没完没了的官场客套。
巴根台拉住崔与之说道:“崔大人,我们走吧,进城再说。”
崔与之说道:“也好,王大人请。”说罢一摆手,众官都上了肩舆。
宋朝以前,只有天子及皇室能坐肩舆。南宋高宗开始,肩舆已经普及到官场,甚至民间豪绅富商也有坐二人小轿的。
巴根台心里厌恶,一个人作威作福的坐在高处,别人象卑贱的奴隶一样抬着他,这是何等作践人之事,他看都不愿看这种事。在山东,他也严禁任何人坐轿。
但是在这里看到这些他又能如何,只好上马,强压不快当先而前。现在他已经是广州观察处置使,双旌双麾的一方大吏,有权自己置僚属,虽然是虚衔,但是品轶已在淮东安抚使司之上,走在前面也算不上什么失礼。但是也没有三推三让,就这么上马而前,崔与之暗骂此贼粗鄙无礼。
巴根台传令部队就地扎营,自己带领忠义军主要将领、参谋和少量警卫部队进到楚州城。贾涉率部下将领早已在制帅府前迎接,见到巴根台等,欢欢喜喜迎入府内。
制帅府大堂内早已大摆筵宴,贾涉笑容满面的招呼大家分宾主落座。巴根台、杨妙真、李全、彭义斌和刘庆福在堂上落座,其他忠义军将领和参谋军官在堂下就坐,自有淮东宋将作陪。
贾涉一拍巴掌,酒席开宴,美味珍馐一道接一道端上来,桌上的银壶里满是西域的葡萄美酒。酒过三巡,笙歌丝竹声响起,一群美貌姑娘涌上堂来,又是曼妙歌舞。巴根台想到在泥泞阴雨中奋战的士兵,哪里吃的下去。
楚州宋人在这里大吃大喝,极尽奢华之能事,如果这些钱粮能送到前线,多少忠勇将士会免于死伤。可是这些昏庸无能的人啊。。。。。。。巴根台一口都吃不下。
李全却毫不客气,大吃大喝,不时和宋军官佐将校调笑。贾涉及淮东诸将问起淮西战事,别人都一言不发,只有李全眉飞色舞的吹嘘一番,添油加醋到了恬不知耻的地步,惹得淮东这些文武官佐一齐喝彩。
忠义诸将皆皱眉不止,却也无法打断他的胡言乱语,索性由他去吧。酒宴狂欢持续到深夜,酒山肉海,歌舞不停,直到大家都醉了。
忽听李全和几个淮东水师将领争执起来,李全趁醉砸碎酒碗怒骂起来:“***!你们答应的粮草在哪里!援兵在哪里!你们答应的水师在***哪里!!”
一个淮东武锋军将领高声说道:“大帅命你们西取盱眙,你们却躲到都梁山,让我们怎么援助你们。”
刘庆福气的攘臂上前,指着这些人骂道:“让你们这帮孬种躲到都梁山试试,10万金军围攻你们,看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大吃大喝不?!”
巴根台一拍身前酒案,大喝一声:“够了!!”
他站起身来,向贾涉一拱手,转身大踏步离去。忠义军诸将紧随其后离去,把喝的烂醉的楚州文武僚佐扔在制帅府,酒宴不欢而散。
第二天,贾涉派人到军营请巴根台、李全和杨妙真议事。巴根台等来到制司衙门,有小校领他们到二堂看茶。
不一会儿,贾涉走进来拱手见礼,然后屏退左右,坐到帅椅上,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