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已经远去,冯氏还在原地骂骂咧咧的,大丫头顾文英扯了扯她的衣襟,委屈道,“娘,俺饿了,”转眼,瞅瞅自己弟弟,又道,“俺瞅海潮也饿了。”
距离晌午登记时候已经过了一二个时辰,眼看着头顶的太阳都变了颜色,冯氏方不骂那远去奔驰的马车,一拍大腿,急道,“赶紧回去,你爹还没吃饭呢!”
马车一路疾驰,没多会儿,就到了顾村东该。松阳县辖下有十几个镇,顾村隶属安乐镇,安乐镇像顾村,赵屯,十八岗子这样的小村落,约莫也有二十几个。顾村坐落在安乐镇西边,算得上是松阳县最靠近西边的村子。而松阳县所在的青州,又恰恰是整个大雍版图上,除梁州外,最靠近西边的州郡。顾村再往西边,是林县的几个村落,那里有一条糜江,糜江之后,是云山,云山之后,则是郑国的属地。
郑国偏安一隅,群山环伺,可供种植的土地不多,因而郑人剑走偏锋,专攻奇技淫巧之术。如今天下,仍是冷兵器时代,若要国家富强,一要富农,二要强兵。大雍的版图上,多是平原,因此种植面积是四国之最,也被认为是最为富庶之地。秦国畜牧业发达,气候寒冷,百姓普遍生的比其他国家的人要高大强壮。若说在雍国,女子生的七尺已是非常高挑,而秦国女子,这七尺之长倒还是矮的,寻常丈夫,都要生的八尺左右,而女子,也普遍比中部地区高了半尺。
顾举人家正是在顾村东该村口,不论从松阳官道下来,还是从东西该必经的黄泥小径上坡过来,都能看到顾举人家门口,一株四人合抱的大榆树。
马车行到村口,便慢了下来,顾周氏的声音有些尖锐,另一人的声音却听不真切,只道这周氏十分怕他,“方才,方才那泼妇冯氏说的,正是这户人家。”
“哦?”这是个十分低沉的男声,声音粗噶,听着如同崩坏的琴弦一般。虽说如此,他问周氏什么,周氏也老老实实回答,生怕一不留神,让这人不快。
方才冯氏走了之后,金宝趁着众人没注意,偷偷溜出了顾宅,顾乐一溜小跑追了出去,刚把金宝寻回来,秀儿迎着他们进来,正要阖上门。就瞧见这家门口的土路上,驶来一辆马车。
虽说只是途径家门口,可那北风却突然吹过来,掀起了马车帘子。秀儿一愣,这一瞬间,让他看清了里头坐着的一对男女。女的约莫二十六七的年纪,生的芙蓉粉面,好不娇媚,着一身红配绿的鲜艳衣裙,虽说如今春寒料峭了,可她穿的单薄,露出两只浑圆sū_xiōng,秀儿吞了一口口水,心道,若是这裹胸的衣裙再往下一点,可就要漏点了。
这娇媚女子与朱十三娘不同,十三娘虽然身段儿妖娆,可是面庞却生的大方典雅,让人看着,不会心生轻亵之心。这女子则不同,秀儿看她,便是赵皓身边的什么玉碧玉枕的,也没有她十分之一的妖媚。那女子旁边的男人,生的凶恶,不过自打见过了孟仲垣那种怪胎,这寻常的丑陋便不太上得台面了。
这男人浓眉大眼,方头大耳,生的十分魁梧,身形比身边的女子大了三倍还不止。秀儿方才顿悟了为何觉得这辆马车有些奇怪,原来,它要比雍地常见的马车,宽了一倍左右。这男人本是一副威武样貌,只脸上有一道尺长伤疤,自太阳穴穿到嘴角,看着十分狰狞。
那男人也注意到被风吹起的车帘,与秀儿相视一眼,这目光凌厉万分,让秀儿不觉有些齿冷,连忙关了大门。金宝正在她脚边东嗅嗅西嗅嗅,顾乐扯了燕痕出来晒太阳,经过在顾家的休息,燕痕如今面颊丰腴了不少,看着渐渐有了生气,不过他仍旧说不出话,想来不是声带受损,而是心里有了疙瘩。
“二姐,你咋地了?”顾乐见她做贼一样把大门阖上,不解道。
秀儿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无他,方才见着一个奇怪的人经过而已。”
顾乐起了好奇心,忙追问着是什么奇怪人物,秀儿笑了笑,见燕痕虽然半蹲在地上,拿细长的手指头戳几个来回啄米粒的小鸡仔儿,也侧耳等着下文,便清了清嗓子。
“说来也怪,方才见了个美貌娘子,那模样生的啊,真是我见犹怜。”
顾平、顾安正在院子里练拳,听了这话,不禁皱眉,异口同声道,“你个女孩儿家,说什么我见犹怜。”
秀儿吐吐舌头,“就是那女子太过美貌,想来,便是西京城里,名动天下的翩鸿姑娘堪能与她比比。”
九斤此时也在院子里,一听到秦楼楚馆关于美人名妓的风月佳话,他恨不得多生几双眼睛来看,几只耳朵来听,几只嘴巴来说。
“俺早就听说,你们顾村有两大美人。”
秀儿不解,疑惑地望着九斤。
“这第一位美人,是你们村猎户顾大牛的媳妇儿周氏。”要说美貌娘子如何肯跟个穷酸猎户呢?还要从头说起,这周氏是镇上许财主家的丫鬟,有一回,许财主家到东平县那边儿的抱环山祭祖,这许老财不甚跌下山谷,让正巧守在山上的顾大牛给救了。还照顾了一二日,让他捡回了一条命。便千恩万谢的问这位恩公,要些什么。那顾大牛倒是直接,二话没说,钦点了许夫人身边,最貌美的丫头周氏。
这故事在安乐镇附近极为出名,都说顾大牛运气好,本来他是在附近山头狩猎的,可那年碰巧这几座山的狍子都让猎户打绝了,顾大牛想试试运气,便去了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