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牛并不是他的名字,他原名顾复生。因为自小便比同龄男子力气大,村里人便叫他顾大牛。后来他意外救了跌落山崖的许财主,方得了周氏那么个天仙般的美人儿。这事情传将出去,顾复生的名字没人晓得,附近村镇,只道这顾村有个叫大牛的猎户,踩了狗屎运,得了一房天仙般的美人做媳妇。
因着顾大牛成亲不过半年就失踪了,如今过了七八载,冯氏也并不记得他样貌生的具体如何,只对着那副画像,连连喊着,“像,这眉眼,这鼻梁……”
顾郎中家与二爷爷是有嫡亲的血缘,顾郎中瞧见二爷爷,要喊他一声二伯。顾郎中的父亲,是二爷爷的亲兄弟,所以顾大牛按说,是顾郎中的堂兄弟,海潮与文英的叔叔,这里外里的关系不知比秀儿家,亲近了多少。
早几年,冯氏刚嫁到顾村来的时候。顾复生尚未娶亲,还是个愣头愣脑的大小伙子。他家中贫寒,模样虽是生的不错,可是很难讨上媳妇儿。而且,据冯氏所言,这顾复生还是个眼界儿很高的,寻常村妇,他还看不上眼。
“大牛虽说模样生的周正,可是这年头,谁家大姑娘结亲,不是巴望着男方家里殷实一些,你瞧大牛家的院套儿,还是他爷爷在时修的。这父子俩守着家业二十来年,愣是连个仓房都没盖起。”
冯氏说的激动,可是想到顾大牛人都死了,方扁了扁嘴,“俺原以为他会讨个什么仙女回来,却没曾想,是那个丧门星!”
冯氏很是看不惯周氏,不光是因为她生的美貌,仿佛是这二人天生便是对头一样,碰面若是不掐一架,都对不起自己似的。
从冯氏家中回来。兄妹二人沿着黑漆漆的乡间小道,往家走去。
路上水坑反射着月光倒影,照在顾秀儿一身浅青色棉布春衫上头,隐有一层光晕。
“二妹。”
正沉思着,便听见顾喜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事情有些蹊跷。”顾喜想了想,连他都觉得事情不对,可是总想不到,究竟哪里出了差字。
“哥,明日咱们。”
顾喜嗯了一声。经由灯笼的亮光。看着自己足上一双黑色的靴子。好像能通过它,瞧见自己底下的脚趾头一样。
“二妹,都是兄长无用,还拖累你个姑娘家。要抛头露面。”
顾秀儿心中微微泛酸,她忆起前世,有个比自己小上三岁的亲弟弟。从小到大,弟弟都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听闻她大学被初恋男友欺骗,弟弟陈锋本是个无心学术的,高二那年,转了性一样,发奋读书。终于跟她来到了同一个城市。她去火车站接他,记忆里的少年已经不是当年的青涩摸样,下巴一圈生了些青青的胡须,被老家沿海的烈日骄阳,炙烤的一身小麦肤色。张嘴便露出一口洁白银牙,“姐,我来了,看谁还敢欺负你。”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冲上前去,可是到头来,陈锋化作一团泡影。如此,不过是她在这个时代,做的一场梦罢了。
“哥哥。”她朝着这个比她小上许多的少年说道,“哥哥无须挂碍此事。”
从西该走回东该的路并不远,可顾喜直觉走了许久。
“哥哥,今日阿秀做了个梦。梦中,是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她与周氏一样,被人勒死悬挂在房梁之上,她说前世,阿秀是她的朋友。”
顾喜听着秀儿的话,不觉听进了心里去。虽然女鬼托梦的故事他曾听过,可是那都是坊间话本,怎么也没有顾秀儿说的那样形象,那样有切身之感。
“我们本是同窗,因故到一处村庄郊游。借住在农户家里,可是那农户见色起意,将那女子侮辱之后,将其勒死,悬挂在自家一处经久不用的仓房里头,串通他的妻子,说是鬼神所为。女子死后,梦中,我依旧借住在这农户家中,想要将我那同窗的死亡真相查将出来。夜半,我听见一阵哭声,便起身查看,却见那农户妻子在发现我同窗尸身的仓房外头,烧纸钱。”
顾喜瞳孔微收,有些紧张。
“我们去那处村落,是与老师一同去的。除却我二人之外,他们宿在另外几乎农户家中。我看那妇人形状有异,便添了个心眼,暗中藏了把剪刀在身上。那妇人纸钱烧着烧着,我忽然听见,自她口中,传来了别人的声音,那声音说,俺活着的时候,你们将俺活活饿死,俺死了,你还要把这屎盆子往俺头上扣!那声音,便是这农户夫妻二人所说,害死我那朋友的鬼魂,农户的母亲。梦中,我吓得瘫软在地,听见那农户儿子的声音传来,我方回到房间休息。哥哥,你说,这世间会否真的有鬼魂魍魉?”
顾喜没有回答他,只惊讶于这故事的曲折离奇。
“夜半,我感觉有人拿毛巾掩住了我口鼻,那毛巾上浸了麻醉药剂,我稍一挣扎,佯装被弄晕过去,由着那夫妇二人,将我台上马车,一路,我都寻个逃跑的机会。那妇人一面哭,一面说,当家的,俺以后可不干这缺德事儿了。自打俺跟着你祸害了好几个姑娘以后,小五的病这些年都不见个好,你说,这是不是咱的报应?
这一路上,那农户妻子始终低垂着眉,一面哭,一面自言自语,我方才知道,这户农家表面忠厚老实,帮着村里接待外客,实则借由这个机会,已经祸害死了好几个闺女,他们将这些闺女的死,都推脱给鬼魂,你说那鬼魂,冤不冤枉?”
后来,她侥幸逃脱,被那夫妇二人一路追赶,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