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攸止的话,灵犀等人哭作一团,又不敢放声大哭,便互相抱着,低声抽泣,有实在忍不住的,才发出呜呜的声音。
从今往后,他们便没有家了,没有念想了,真正成了无依无靠的人。
现在,连贵为王爷的吴王赵攸止都如此落魄,不知明日会如何,他们这些人更是命如浮萍,不知飘往何处,归宿如何了。
以前,总是还想着有个家在身后,还有地方可以去,还有退路可以走,尽管那个家有些破落,那个地方不是那么遮风挡雨,那条退路上也有波折,但总好过现在的无依无靠。
他们不知道如何止住自己的眼泪。
这眼泪是为自己流的,是为困在楚国,不知生死的家人流的,是为沦陷的整个楚国流的。
楚国再节节战败,再如何像燕人口中说的懦弱不堪,他们也不想失去,也想继续拥有。
可现在,他们没有那个权利了,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看来,从今后,他们要抛弃旧的身份,以一个崭新的身份生活了——以他们最讨厌的身份活着,他们要背叛族人了。
素修先是一阵心痛,再后来竟然是面无表情,也没有眼泪,没有声嘶力竭,只是默默看着哭泣的众人,像是在观看一场不关乎自己的闹剧,神情似乎在说这群人很是无理取闹,她很是看不惯。
吴王赵攸止掩面哭了会,没有得到姐姐素修的回应,也没有听到姐姐素修的哭声,不免心生疑惑,心想难不成姐姐已经全无心肝,对于这些消息也无动于衷了?
赵攸止愤怒站起,以为姐姐素修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姐姐素修了,她已经被燕人同化,毫无心肝,没有一点人性了,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好生对待这个没有亲缘关系的姐姐了。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姐姐的心里并没有任何触动,想必是觉得死多少人都与你无关,你在这里好生活着,有人伺候,衣食无忧,当了娘娘,以后的日子无限好,以前的日子就不想了——你要为自己着想,只想能够好好活在这世上,你能活得安稳吗?那些冤魂也会回来找你报复,将你拖入地狱,和他们对质!你可想好如何回答他们的话了?他们会问你,你为楚国做了什么,你为了楚国百姓做了什么?你来到燕国的初心是什么,你是否还记得?你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燕人,只愿意与燕人共富贵,而不愿意想起往日身为楚人的患难日子?你没有良心,如何能够活得长久?”赵攸止痛骂道。
素修缓缓抬眸,微微张口,想要解释,但气盛的吴王赵攸止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赵攸止说完后,没有再去看姐姐素修的反应,也没有注意姐姐素修欲要开口说话,而是赶忙站起,冲出内殿,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给父兄族人报仇,之后他再引颈自刎,去见九泉之下的家人们,这样一来,他也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对得起战死与惨死的父兄弟妹们。
他不想独自一人活在这伶仃世界了,没有意思,全都是黑暗的围墙,没有一处他喜欢的景色。
紫鸢自知身份尴尬,所以一直守在安处殿外,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
她很想进去与昔日的姐妹们同处一室,共诉衷肠,说一说近况,聊一聊以后。
但她燕人的身份已经被识破,楚国又被燕国所攻破,新仇旧恨,注定了她永远不可能再与那些姐妹们同处一室,其乐融融。
守在殿外的紫鸢目不转睛的盯着殿内,忽然看到吴王赵攸止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眼神充满恨意,双拳紧握,走路带风,殿内的呼喊声又此起彼伏,立马知道了刚才殿内发生了什么。
赵攸止定是指责了殿内的人贪生怕死,苟且偷生,枉为楚人了。
赵攸止现在想要做的应该就是冲到李曜的宫殿,接近他,然后杀死他,没有想过活着出来。
紫鸢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惨剧,不愿看到时局再次发生大的动荡。
她将赵攸止拦了下来,任凭赵攸止怎么辱骂她,她都没有后退半步。
素修等人追了出来,见紫鸢拦住了赵攸止,也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进去吧,殿下,不要再外面乱走动了——这里,是平城,不是长安城!”紫鸢小声劝道,“殿下,您回头看看,担心您的人都在后面等您回去呢,不要往外跑了。”
赵攸止哼了声,恨恨道:“关心我的人都没了,他们都殉国了!身后的那些人不过是胆小怕死的人,不配来关心我!”
紫鸢见赵攸止听不进去劝慰,只好将赵攸止举起,抗进安处殿内,中间还差点摔倒,所幸訾尘和武思远、崔景岳上前帮忙,四人一道将赵攸止抬进了安处殿。
“你们想要干什么!要干什么!放开我!”赵攸止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紫鸢等人将赵攸止放下,关紧殿门,围在赵攸止身边,生怕他从中逃脱,跑出殿去,做一些冲动的事。
“殿下,您万万不可做错事啊!”紫鸢好言相劝。
赵攸止一下坐起,还想要往外冲,被訾尘、崔景岳二人拦住,崔景岳苦苦劝道:“殿下,您出去能做什么呢?这里到处都是燕人,您占不到一点好处,还会被他们围困,没有好下场啊!”
赵攸止道:“我在这里待着,便有好下场了吗?你们一个个贪生怕死之人,就不要在这里说我了!”
崔景岳等人还是不让赵攸止走,急得跪在地上求赵攸止不要走。
气得赵攸止连连捶打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