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心底的话说开了,兄妹之间骤然亲近了几分。
“星河,你与杨将军可还好?他曾和南秦大将军之女有过婚约。今日南秦军入京,听说桃染将军也在其中。近来,他们总是要遇上的,你心中可有芥蒂?”
借着酒意,花逞道出了心中另一个疑问。
“不介意……怎么可能?!”
星河蹙着眉头,望向天边,若有所思地说道:“桃染之事,我从未问过他。一来碍于颜面,不想表现得太过在意,伤了宋氏女儿的德名;二来碍于情面,总觉的问了便是不信任他,会让我们之间徒生龃龉。第三嘛,不瞒哥哥说,我也曾动过另嫁他人的心思,既然夫君未先问我,我又如何开口去问他?”
听了这些话,花逞有些错愕。
他虚长星河几岁,却因为专心仕途,从未动过娶亲的心思。
随口几句,便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
发觉兄长的心思,星河认真地说道:“待渃姐姐走后,哥哥也该早日觅一位心意相通的嫂子。”
花逞摆摆手,“随缘吧。”
星河沉下心,将盏中的酒饮尽,晃了晃酒坛子,发现真的空了。
一坛烈酒,一番肺腑之言。
花逞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也应该明白他的使命。将来,若是自己有什么不测,至少宋氏这边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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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灯时分,马车终于回到杨府。
小丘提着灯笼,焦急地立在大门外,一见她下了马车,赶忙笑逐颜开地迎了上去。
“三夫人,您可回来了!”他笑得颇有些夸张。
星河疑惑地点头,“你又在这干什么?”
“少将军说您不熟悉府里的路。让小人等在这,送您回院中休息。”小丘咧嘴笑着说道。
星河望着他,忽觉有些不对劲。
前几日,她初来府中,夫君派个熟悉的人等她尚算说得过去。可是,昨日二嫂明明调了几个丫头给她,他为什么还让小丘等在这儿?
虽然武将之门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可是由一个兵丁来照顾女眷还是有些不妥。何况小丘是个斥候兵,日常军务繁忙,更没理由跟在她身边了。
“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来了什么人?”
星河一针见血,问得小丘心中忐忑。
到了京中,他才知道——少夫人竟是宋氏的嫡小姐,中宫的作司大人,贵嫔娘娘的亲姐姐。
她既然问话,自己又怎能回避不答?
家里的确来了客人,动静还闹得不小。
夫人若想知道,早晚还是会知道。若是自己有心瞒着,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再说,少将军只说让他跟在少夫人身边,并未叮嘱不能说家中发生的事情。
已然下定决心,小丘索性痛快地说道:“是……是来了客人,一个……受伤的女将军。安置在二夫人院中,请了许多大夫,大司寇、少将军他们此时大约都在那边。”
“哦?”
星河目光一紧,偏头笑道:“进门是客,我也算是家中半个女主人,小丘将军带我去看看可好?”
淡然一笑,百媚横生。
诚然美不胜收,却看得小丘头皮发麻。
他心中阵阵惶恐,听府中下人说,那位女将军和少将军之间颇有瓜葛,难道少夫人也知道?这是要去……找麻烦的?!
转念一想,少将军也未说不能带少夫人过去。她既是家中女主人,这府邸里自然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是,请随小人来。”
小丘利索地答应,小跑着上前带路。
星河满意地点头,她很是喜欢西北军的将士,一个个爽快又利索,比京中这些世家府卫痛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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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炎和宇文荻住在府邸西边,偌大的院子里草木繁茂。
遥遥望见,灯火通明。
不少仆婢丫头进进出出忙碌着。
星河站在廊外,心中忽有一丝犹豫。
小丘说,午后来府上的是个受伤的女子。
一个受伤的女子,能让杨家上下如此重视,她知道只能是那位……他们心中觉得甚为亏欠的桃染将军了。
小丘见她犹豫,在一旁小声地说道:“少夫人,要不咱们回东院去吧?”
星河摇了摇头,“不——,小丘将军知道吗?世家大族不比寻常人家,有些话想问不能问,有些事想做不能做……久而久之,人心就会越离越远,便夫妻不像夫妻,家人不像家人了。”
她看了眼发懵的小丘,深深叹了口气,自嘲地笑道:“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怎么会懂……”
“末将懂!身为将军夫人,但凡少将军关心的女子,您都要更加关心……这就是世家贵人应有的气度!”小丘拍着胸脯笃定地说。
星河认真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点。
用力点了点他的额头,没好气地说:“你从来不与女子来往吗?竟会生出这些迂腐的想法!”
“这个,真没有……”
小丘揉了揉额头,老老实实躬身请她上前。
星河沉了口气,终于迈出了脚步。
仆婢们对她不甚熟悉,看到小丘跟在后头才知道她是自家三夫人,于是纷纷退到两侧规矩的行礼。
穿过外厅、内厅,间隔着数道帘幕,终于走进西厢内室。
隔着房中陈设,星河一眼望见坐在榻边的杨玄风和站在一旁的杨炎与宇文荻。
“咳。”
她清了清嗓子,“听闻家中来了客人,我来……看一看。”
杨玄风抬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