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封倒是不怵十四师,用他的话说,那就是送死有步兵,顶在前面的各大步兵团也不是吃干饭的,再不济,保卫师部也轮不上他们,侦察连的一个顶俩。他们防化连的,烧烧水,只管好烧洗澡水就好了,反正配属嘛,大不了坐山观虎斗咯。
演习嘛,本来就是演戏。你演我演大家演,你开心我开心大家都开心。
正好出去散散心,比呆在营区里憋着闷着好多了。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其实杨越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打输了,难看的又不是一个防化连,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
话虽如此,但长途行军全师挺进演习区域的第一天,十六师的部队就过得并不舒服。首先指挥部通报,四十八团在集结途中,被十四师空中侦察发现,然后被远程火力覆盖,战损百分之二十。紧接着拱卫师部的四十六团在渡过叶尔羌河的时候,被敌人拦腰炸成了两截,河那边一截,河这边一截,指挥部判定浮桥被毁,紧随其后的师直部队要多绕七十公里。四十六团孤军深入叶尔羌河另一侧的部队只好固守待援,他们一边挖战壕,一边承受着每分钟六发的远火炮袭。
比起他们来,最惨的还是四十七团,他们在师直的左翼被十四师的空中突击力量端掉了指挥部,四十七团团长被判定“阵亡”。
仗还没开打,各大主力团就损失惨重。
防化连几十辆车跑路跑到一半,就被导调绕路,然后在公路上,杨越的耳脉里不断地接收到了空袭警报。王亚文居中指挥,果断地让三排丢了几个发烟罐,所有人立刻弃车,进入公路两侧的果园里躲避空袭。
天空几架战斗机呼啸而过,烟雾茫茫地什么也看不清楚。
张朝封听着轰鸣声越来越远,骂道:“他们十四师好乖张,欺负我们十六师没有航空兵。”
“人家疆北军区财大气粗,给十四师加强了一个陆航大队,一个固定翼航空中队,我们被他们从空中摁着打,不是没有道理。”杨越回答完,抬头一看,脑袋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摞一摞的。他摘了一颗下来,塞进了嘴里。
甜!疆南的葡萄就是甜。
“你吃啥玩意呢?”欧阳山挤了过来,看见杨越嘴角流着紫色的葡萄汁,“你中毒了?”
“中你个神经病!”杨越指了指头顶上,“十四师送的大礼,把我们逼近了葡萄园里。”
众人一听,才发现果然周围都是葡萄架,于是哪里还管得了防空禁令,一个个地开始摘起了葡萄来。等空袭警报解除之后,王亚文收拢部队才发现,这帮贼娃子的帆布包里全鼓鼓囊囊的盆满钵满。仇几满气得差点当场飙血,心里望天长叹,每个礼拜的政治思想教育都特么喂狗去了。
要不是师部催促防化连跟上,仇几满肯定要当场抓住始作俑者好好地处分。王亚文审时度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自己掏腰包拿了一百块钱让丘水根送给闻风而来的葡萄园主。承诺多退少补,等回来的时候再做商量。
那时候,疆南葡萄的价格是五毛钱一铁皮桶,五块钱一板车。
入夜时分,十六师总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他们白天寸步难行,只能趁着黑夜的掩护向预定集结地域前进。全部车辆关闭车灯,全师部队实施灯火管制。在一马平川的戈壁滩上,如龙的车队静悄悄地行驶在夜幕的星空下,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总算晚于预定时间将近四个小时到达了集合区域。
指挥部判定十六师贻误战机,再次扣除百分之十的兵力。
一天下来,十六师几乎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还阵亡了一个上校。
王亚文让防化连远离了师部,在一处躲风避雨的背风口挖掘单兵掩体供夜间休息。所有人都快累坏了,一路上尽遭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空袭和炮袭,感觉十四师的那帮炮兵架着炮在空中飞,随时随地都会给来上几发,让人防不胜防。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十六师已经失去了进攻能力,他们现在只能龟缩防线,等别人来攻。
郭廖还在那算卦,但已经没了什么信心,他在算他们防化连在这一次演习当中到底能活几个。
杨越没他那么好心情,累了一天了,赶紧趁着十四师还没有发起进攻的时候,好好地睡一觉,也不知道明天是个什么情况,别一睁眼睛,师部都升白旗了那还玩个蛋。哪知道他这一觉睡下去,只睡了没四个小时,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上官小平突然跳进了他的单兵掩体里。
“杨越!醒醒!”
杨越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天还蒙蒙亮,心说怎么回事?上官小平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核袭啊!兄弟!”
“核什么袭什么呀!”杨越不耐烦地摆手,再睡二十分钟好不好。
等一下,核袭?
杨越跳了起来,翻身找自己的防护服。
“不是我们!师部被战术核袭了!”
“卧槽,玩这么大?”杨越懵逼了,开战第一天师部被战术核袭击?十四师这帮孙子是要断子绝孙啊!没听说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序列里,师一级单位还有核武器的!
“军区临时加的码,战术核弹从战区外飞来的。”上官小平一边去叫张朝封,一边说:“师长阵亡了,在四十六团抵近指挥的卡德尔副师长接替指挥权……”
“老卡啊!?那不是张朝封的岳父大人吗?哈哈……”杨越看见张朝封也是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