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8日。
清晨。
俄罗斯世界杯开赛第五比赛日,杨越昨晚看了一夜的球。很可惜,他所支持喜爱的球队没能取得胜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头顶上的电风扇还在嗡嗡嗡地响个没停。他拿起了枕头边的欧米伽,六点三十了。
没有起床号,没有集合哨。
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平静。
杨越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门,阳光早已经灿烂,射在门板上的热量辐射在了杨越的脸上。远处一望无际,是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这几个小时,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他回到了十六师,和张朝封们一起累死累活。他带着三班,在春天的上午挖化粪池。张朝封嫌臭,戴着防毒面具还蹑手蹑脚的样子依然清晰地印在了脑海里。他还记得,他们从化粪池里拖出来了一头已经腐烂的死猪,用勾子一勾,绿色的汁液伴随着浓烈的腐臭味到扑鼻而来。
想想都觉得恶心。
当年那两个猪倌,尤其是从武警机动师转会到十六师的朱笑,他居然没把死去的八戒埋起来,他瞒着所有人,把八戒的遗体扔进了化粪池里。
恶心。
杨越站在护栏前直皱眉头,这特么早饭都可以不用吃了。
“老婆来电话了,来电话了,孙子诶,快接电话!”
一阵彩铃声响起,杨越的眉头皱得就更深了,但他又不敢不接,只好摁下了通话的摁键。
“杨越!你到底什么时候死回家来?你儿子的学习你不管啦?明年都中考了!”
隔着电波,杨越都能感受到苏沐晨咆哮时的怒火。
杨越抓了抓头皮,有些无奈:“我跟你说,亲爱的!我这里刚刚结束任务,差一点被人端了老窝,材料都要写八张纸。你等着啊,我这一结束,马上回来。杨晨那巴郎子,看我回去我非得抽死他!敢惹他娘生气,找死呢吧!?”
“少贫嘴!你别回来了,死基地里吧!”苏沐晨不给杨越说话的机会,果断地结束了通话。
杨越抓着护栏一脸懵逼,想当初,我要复退你非不让。老头子那一纸推荐就把我给推荐走了,我特么也不想啊!
总参的军训与兵种部,这地方是我来的吗?
是我能来的吗?
一转眼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一天到晚地呆在漠北吃沙子,我容易吗我?我吃沙子还没吃过瘾,跑到漠北来又是两眼一抹黑。
我堂堂帝国上校,都不敢在别人面前接你的电话,说好的温柔呢?说好的贤淑呢!
还有,张朝封在家种棉花都发家致富了,一张嘴就跟我说趁早别干了,帮他摘棉花都比现在拿的工资多。郑书丛都当了运输公司的老板了,一天到晚和慧欣在朋友圈里秀恩爱。张毅飞带着他那几个同年兵养了几年鱼,后来嫌麻烦,直接开公司。这几个货除了罗熙之外,都特么隔三差五就来炫富,又是要送法拉利又是要送别墅的。
你特么倒是送啊!
这一天天的,简直是欺人太甚啊这是!
杨越有些悻悻然,但是他不敢对苏沐晨发火。
“团长……洗……洗漱了!”通讯员端着一盆水,站在离杨越不远的地方,他怕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这位团长一旦是这种眼神,一定又被团座夫人骂了。
妈的。
杨越叹了一口气,算了。城门失火,不能殃及池鱼啊。
“放下吧,我自己来就好。”杨越回到了板房屋子里,简单地搓了一把脸。然后一边刷牙,一边问通讯员:“下一个谁啊?”
“十六师呢!”通讯员小心翼翼地回答。
杨越愣了几秒钟,叼着牙刷转头,“我怎么不知道?”
“轮换了!”通讯员道:“昨晚来的电话,你在看球,我就没敢打扰你。部里说,军改之后,全疆的四个野战师已经直属陆军部直接指挥了,他们插了个队,下个月就来。”
杨越啧了一声,“这不好打啊!”
通讯员就笑,“啥不好打的呀,上来就给他们扔核弹,洗一遍地啥也好打了。”
“就你懂啊?”杨越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往通讯员身上一扔,“要不你来当团长,我给你当通讯员?蠢货!那是我娘家!”
通讯员一头冷汗,杨越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想一想,我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
“哦!”通讯员似乎想起了什么事,道:“昨天十六师参谋长打了个电话来,我跟他说你没时间,他就挂了。”
杨越一歪嘴:“谁?”
“十六师牛参谋长。”
杨越深吸一口气,然后两眼望天,寻思着是该换个通讯员了。
他拿起手机来,想找到牛再栓的电话,结果还没拨出去,就有电话打进来了。杨越一看,这个号码不太熟悉啊。但是内部的电话他不敢不接,他是一方诸侯,统管基地的作战训练,专业对抗各大王牌,职业就是打到他们满地找牙。
但他不是土皇帝啊,他上面还有领导在呢。
杨越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我是漠北基地杨越,请问你哪里?”
电话里哈哈大笑,“插了一根葱,你把你自己当大象呢吧?”
杨越一耳朵就听出来了是谁,虽然自从分别之后,就很久没有电话联络了,但这声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眼镜蛇嘛!
“哟,张师长啊!你是贵人啊!”
“少套近乎!我转行了。”眼镜蛇显得很兴奋,“现在跟你通话的,是全疆军区第一空中突击旅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