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匕首无声地没入颈侧,死亡在一瞬间降临。
尼亚躬身抵住那缓缓倒下的、对于他来说有些沉重的尸体,顺势下蹲,将那被头盔遮住了面孔的守卫轻轻放倒在地面,低声嘀咕了一句:“抱歉。”
但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歉意。能够守在这里的人,即使并不十分清楚自己的主人到底在干些什么勾当,也不可能是完全无辜的——只要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夺去他人的生命便会变得简单许多……虽然有时他也会惊讶,为什么自己现在还会需要一个“理由”。
眼角的余光里,他能看见肖恩?弗雷切简单利落地扭断了另一个守卫的颈骨,下手一点也不比他仁慈。在知道他们必须从下水道穿过半个斯顿布奇之后,肖恩十分干脆地扔下了他刚刚套上的盔甲,只带上了一双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似乎毫无必要的手套。此刻一身深色衣裤,始终面无表情的圣骑士团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
……也许那两者也并没有太多不同。
尼亚随手甩了甩手上的血,紧贴着墙壁继续向前。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能够悄无声息地从所有人眼皮底下溜进来又溜出去,只留下一点没人抓得住的残影。但带着一个即使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体重也依旧高大魁梧的肖恩……他们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任何拦路的敌人。并尽量不惊动太多人。
让他觉得有些不安的是,通道中的守卫比之前更少而不是更多——他们从亚伦?曼西尼家的地下密室里一路杀下来,遇到的敌人还不如他从同一条路溜出去找人的一半那么多。
那意味着埃德很可能已经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他在这里出没的痕迹。
——不。那不可能。
他恼怒地告诉自己,在几点盔甲上的反光落入眼中时及时地收住脚步,给了肖恩一个警告的手势,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了翘。
只是刹那间的一瞥,已经足够让他看清,拐角处,几步台阶之上。全副盔甲的战士将仅仅容两人并肩而行的通道塞得满满登登——守卫并没有减少,只是都集中在了这里。一个居高临下的必经之处。盾牌的遮蔽之下,闪亮的盔甲之间,他甚至窥见了一根嵌着宝石的手杖……那看起来可不是寻常法师能够使用的东西。
这是个愚蠢却也有效的方式——从这里开始,就算是一只耗子也溜不过去了。但这至少证明这里还有值得他们守卫的东西……至少证明埃德还在这里。
问题是……他们要怎么过去?
尼亚开始后悔没有坚持找到斯科特。他知道斯科特现在正尽量避免使用任何魔法。但他那能够将一切化为灰烬的火焰,在面对这样的阻碍时,绝对是最有效的武器。
他飞快地用手语告诉肖恩他们眼前的困境,圣骑士团长的回应却坚决得不容置疑——他大步向前,沉稳的脚步声仿佛某种誓言决不后退的号角,长剑已举至胸前。
尼亚耸耸肩,对自己无奈地一笑,半跑半跳地追了上去,一把扯住肖恩的腰带。
“别急着送死="l"。”他说。手指灵巧地从暗袋里抠出一颗小小的宝石,“唉唉,最后一个了……嘿。你怕光吗?”
.
火把被一一点亮时,埃德的肚子开始抽筋。
他并不是怕死,他是真的还不想死……好吧,这大概也算是怕死。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但看起来,这些人似乎已经不打算等到他饿得奄奄一息无力反抗……他现在就已经无力反抗。
泰利纳依旧微笑着站在笼子前面。把玩着胸前的白骨坠饰。布卢默和拜厄都不见踪影,亚伦?曼西尼则始终没有出现……只有一列披着血红长袍的男人沉默地鱼贯而入。围着他们站成一圈。
如果被围在笼子里的不是自己,埃德大概会觉得眼前的场面有些可笑。即使是在了解魔法为何物之前,他就对这种看上去煞有介事的仪式有些不以为然,现在他则更加清楚地知道,这种表面上的形式,大半是用来糊弄人的——如果他想要召唤一场雨,在祭台上仰望天空,抑扬顿挫地向尼娥献上几百章华丽的祈祷词,跟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来下个雨嘛?”……效果约莫也没什么不同。
献给诸神的祈祷……或向野蛮人那样献给祖先的篝火,或许还有因为坚定的信仰而生出的神圣值得敬畏,眼前这故弄玄虚的华丽与神秘,则只会让他反胃。
如果泰利纳指望在埃德脸上看到恐惧,他大概要失望了——发自心底的厌恶反而让埃德冷静下来。
就算非死不可,至少不能死得太难看……再说,他这不是还没死嘛?
埃德索性蹲了下来。虽然有点不雅,但这是最能让他放松的姿势。
“你从哪儿弄到的那个?”
他歪着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泰利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被自己握在手中不停摩挲的骨坠,并没有回答。
“能如此平静地面对死亡……你或许比你的舅舅更值得敬佩。”他脸色阴沉,一点也看不出有多敬佩的样子,“我只能向你保证,你绝对会死得比他要彻底——要知道,那也是一种幸运。”
埃德点点头。至少这最后一句话,他是真心赞同的。
“好歹我没有死在自己朋友的手上。”他说,“另一种幸运?”
“……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泰利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生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