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却一摇头,正色道:“曹操虽只有一州之地,但此人乃当世人杰,想要将其击灭,非得假以时日才行,倘若陷入南面的战争泥潭,给曹操拖住,就等于给了袁绍喘息的机会。”
“而河北人口众多,只消给他几年时间,他必又会重整出二十万兵马,到时就算袁绍不南下,我们想要北上夺取河北,也将难上加难。不取河北,主公身处中原之地,就要面对四方环顾的群敌,早晚必会陷入不利的局面呀。”
袁方微微点头,他适才的话,也只是设想而已,沮授的分析,才暗合他的真正意图。
“那以公与之见,我便应当趁势打铁,不给袁绍喘息机会,一鼓作气的攻取河北。”袁方斩钉截铁道。
“主公英明。”沮授拱手而笑。
“不过,杀过黄河之前,我还要亲往一趟青州,收拾了那班想占便宜的辽东军,彻底的解除后顾之忧。”袁方杀机凛烈道。
当天,袁方便传下令去,命诸军作准备,稍加休息,随时跟他杀往青州。
在那里,还有那个叫作步吕,被怀疑是吕布化名之敌,等着袁方前去收拾。
就在袁方酝酿着东征青州之时,细作已将白马城破,袁谭被诛的情报,十万火急的送往冀州。
邺城,军府。
面带病色的袁绍,软软的躺在榻上,妻子刘氏服侍于侧,四子袁尚则从旁端茶倒水,母子二人把袁绍照顾得甚是体贴。
三子袁熙被杀,长子袁谭被围,五子袁买年幼,现在,袁尚已成了袁绍唯一依重的儿子,几乎时刻都伺奉在侧。
脚步声响起,辛评步入了房中,面色凝重如铁,甚至还带着几分悲色。
袁绍似乎已有准备,见得辛评这般样子,叹道:“仲治,莫非白马已经陷落了吗?”
辛评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回主公,细作刚到的消息,张颌已开城投降袁方,大公子已被袁方所……所……”
半晌,辛评的嘴里,才终于吐出一个“杀”字。
房间中,瞬间死一般的静寂。
袁绍呆呆的躺在那里,目光朝天,不言不语,没有愤怒的吼叫,也没有悲怆的哭泣。
长久之后,只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仿佛他对袁谭的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其实,就在他决定放弃白马,班师回邺城时,他就已预料到了今日结果。
身边的刘氏,却暗吐了一口气,仿佛了结了一桩心事般。
而这时,袁尚却扑跪倒于地,悲愤道:“父亲,儿愿请兵南下,儿一定要杀了袁方那个逆贼,为大哥报仇,为父亲血恨啊~~”
袁尚悲愤之极,话音未落时,已是泪流满面,一副丧兄之痛。
眼见袁尚如此悲愤,袁绍心里总算稍得安慰,挣扎着坐起身来,抚着袁尚的肩道:“尚儿呀,难得你如此重兄弟之情,你有这份心,你大哥在天之灵,好歹也能安慰了。”
“父亲啊,大哥可是我的亲兄长,他的仇,儿怎能不报啊,该死的逆贼,竟然忍心对自己的兄弟下杀手,儿非杀了他不可……”
袁尚是又哭又骂,泣不成声。
袁绍将他搂紧,咬牙道:“你大哥的仇,为父是一定要报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待为父重整旗鼓,恢复实力后,必挥军南下,那时候,一定会诛灭那畜生。”
袁尚怒气方才稍息,不再执意请战,只伏在父亲的怀中,呜呜的哭泣。
那深埋于黑暗中的脸庞,嘴角却悄然上扬,掠过一丝得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