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愣了半晌,他期待的美国大片式的个人英雄主义反转没有出现,最后的结局居然仍是个悲剧,而且还是让人越想越难受的那种。
沉思良久,他凝望着天空中的牛郎织女星,叹道:“斯蒂夫·平克说过:悲剧有两种终结方式,一种是莎士比亚式的,悲剧结束时,天空中漂浮着某种正义,舞台上却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一种是契诃夫式的,结尾时,每个人都活着,但是,他们都感受到了幻灭、苦涩、失望、心碎……我想,这就是一个契诃夫式的悲剧。”
良久,他的话没人回应。
威廉回头,发现白馨蕊已经倒在车顶上睡着了。
他不忍心弄醒她,便将她刚刚脱下的外套重新盖在她身上,自己也躺到了她的身边。
幕天席地,空气中有流动着月色的暗香,耳鼓里激荡着海浪冲击岩石的声音,那种惬意的感觉再次令他昏昏欲睡。
“不,我们不能分开……”或许是刚才玩得太疯,小女孩柔柔的呓语着。
威廉侧头打量着臂弯里的娇小的女孩,她是如此与众不同。
此刻,她的白衣白裙泛出点点光斑,那是天空中的星光洒落在她身上,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亮。恍惚间,威廉这个女孩照亮了他的世界,带他重拾不经意间遗落的那些美好……
此时,繁星渐渐隐没了形迹,天空中只余点点晨星,稀少寥落却异常明亮。东方天幕的尽头,海与天交汇的地方,泛起一抹鱼肚白,明亮如练,天快亮了。
清晨,在这广袤无垠的海滩上,面对烟波浩渺的大海,头上有灰白色的鸥鸟在蓝丝绒般的苍穹上盘旋。
大西洋岸边的风吹来大海深处淡淡腥咸气息,威廉撩起睡美人乌黑墨发,拂自己面颊上,柔柔的,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气,让威廉觉得十分舒服。
她睡着的时候就像个小公主,乖巧地依偎在他胸前,漂亮的脸蛋,烂漫的容颜,尽数落威廉眼底,看得他陶然欲醉。
正在这个深情浪漫的时刻,白馨蕊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她慵懒地掀了掀眼皮,不好意思地笑了:“……啊,故事讲到哪儿了?刚才我是不是睡着了?”
威廉点点头,笑而不语,静静的守候是那样美好,那正是他所期待的。
白馨蕊一骨碌坐起来,捂着肚子说:“哎呀,肚子好饿,好想吃热乎乎的汤圆,冰凉的杏仁豆乳,糕,还想冲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威廉这才想起来,两个人并不是出来浪迹天涯的。
两人头挨着头在手机里重新输入白馨蕊家的地址,导航指示仍是原来的路径。看上面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十多公里,看来方向没走错。
威廉从车顶跳到引擎盖上,伸手刚要拉白馨蕊,却发现她在车顶上呆怔地看着远方。
抬头之际,东边天际一抹绝美的早霞慑住了威廉的双眼,他也瞬间石化。
一道明艳的玫瑰红色,撕开了浓稠如絮的晨雾,起先只是在海平面铅灰的天空上一点点渗透和晕染,继而,变成狂野地泼洒与燃烧,如同神的画笔……
瞬间,天空中红霞满天。
霞光中一轮金色的日影若隐若现,呼之欲出,将海水被染成绚烂夺目的金,周围的云层再度缠绕上来,那轮红日开始躁动不安,挣扎,摆脱……
天空渐渐放亮,红日猛地一跃,突兀地跳出了海平面。
立时间,天全亮了,海水倒映着天空中的霞光,摇曳出一片粼粼金波。
日出月落,两人被一片暖意融融的霞光包裹着,不禁感叹造物的伟大与神奇。
威廉转头望向女孩,她正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天边,晓星、残月和初升的旭日,都不及她眼中的流光溢彩,那光辉将她的小脸映得晶莹透亮,而她整个人,站在高高的车顶上,长发飘在风中,裙袂烈烈飞扬,宛如一个降临凡间的天使。
两人上车继续往前开,山的棱角不再那么桀骜尖锐,海水渐渐从墨蓝变为澄碧,海岸线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接着,视线里出现了大片绿色,其间零星屋宇隐约可见。
白馨蕊忽然欢叫起来:“减速,快到我家了,那边山下有条小路,从那里开下去!”
威廉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小路痴,心里对她的说法半信半疑。
这边的海滩虽说与看日出的地方景色大不相同,但是,三、五公里内的景观却几乎一模一样。
“斯黛拉,你确定快到了吗?”他不再给油,车减速向前滑行了一段路。
“听我的,没错。有谁会在家门口迷路?”白馨蕊边指了指右手边的小路
威廉扭转方向盘,车下了高速路的硬肩道,按照白馨蕊的指示,从后面兜了个圈,朝沙滩的方向开去。
车行不远,就看到一大片希腊风格的白色房子,坐落在一个凭海听风的优越位置。
这片房屋的占地面积很大,高低错落的房子几乎完全隐没在繁密浓郁的绿色植物之间,最外面是厚厚一层修剪整齐的冬青树屏障,密密匝匝的,像个绿色围墙,将里面的神秘宁静与外界的水天一色截然分开。
一条曲曲弯弯的长路穿过草坪,一直延伸到白色沙滩。道路尽头是一座架在海面上的栈桥,探入海中数十米。
栈桥上修建了三个非常大的四方形亭子,亭子顶上铺着茅草,显得十分古朴,栈桥一侧的海水中,泊着一条白色的游艇。
“你确定这就是你们家?”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