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妫府,连撞了几个人,被人骂了一路都不晓得。
站在府门口,两个护卫认得她,跟她点了点头。她自台阶下抬头直直地望进去,能看到丛画和几个侍女忙忙碌碌。
扫地、抹桌……她看了一会儿,晓得自己现下的状况已经很是不错了。
莫要妄求。
她竭力平复起伏的心绪,忘掉方才遇到的所有事情,抬步走去。
几个仆人收拾了东西正要往外走去,一个个的臂弯里都挂着包袱。
她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刚搬进来,就把这些人赶走了?是去哪儿?
丛画正好走来,梓鸢迎上去,疑惑地问道:“姐姐,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走了?”
“他们都是妫氏的人,是之前购置宅子时这边的妫氏人安排的。”
梓鸢明了,若有所思地点头。
昨日闯入大厅大声汇报有人闹事的……
“妹妹要记住了。”丛画神色依旧温和,但说得认真,“在这里,妫氏和妫二公子是不一样的。”
“妹妹要清楚自己的主人到底是谁。”
梓鸢看着丛画,从她眼里看到了叮嘱。
眼前的女子一直跟着妫珩,走到如今实属不易。她点了点头,却在心里暗暗叹息:这,就是世家啊……
少不了勾心斗角。
脑海中又想起自己的家人,那些其乐融融的画面接二连三,她心里酸涩涌起,两相比较,更是怀念。
叹息一声,丛画见她一直提着篮子,便自她手里接过:“公子去看昨日救起的那个孩子了,妹妹要不要去看看?”
梓鸢心一跳,首先蹦出来的想法便是“糟了”。她有不好的预感,匆匆向丛画点头感谢后,便往孩子的房间赶去。
寒冬的风擦过脸,有些疼。她走得越发地快。
“姑娘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一道温和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梓鸢回头看去,素青就站在花树掩映中的另一条小径上,正要和她擦肩而过。
虽则两条路在此处并行,但花丛高,间种几棵树,倒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到另一边的人的。
梓鸢停下脚步,只是脸上仍有些焦急之色:“歌有些事情着急着要去找公子。”
“那姑娘去忙吧。”女子点点头,回首就要走。
梓鸢看着女子的身影在花丛后隐隐约约,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下了脚步。
“苏青姑娘。”她轻声唤道。
那女子的身影又出现了,她笑得有些腼腆:“姑娘,我名唤素青,魏素青。”
梓鸢点头,笑得充满歉意,可一低头,眼圈就红了。
“素青姑娘往后唤一声‘小歌’便好。”她压了压眼角,掩下忽然冒上来的一些脆弱。
“好。”她终究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妥,有些担忧,“小歌若累了,便先休息休息吧。事情不着急,就先莫要忙活了。”
梓鸢颌首,道别离去。
寒风瑟瑟,推着她一步急过一步,她无法细想,只能下意识让自己莫要被那些莫名的愁绪蒙了神志。
还未走近,便见到孩子和妫珩面对面立在院中央。
她心里疑惑一闪而过,又立刻有了答案,一时很有些气愤。
岭垣作为大夫就是这般丢下病人的?他就那么放心吗?他就那么听妫珩的话吗?
可是想法在脑中转了一圈后,她又立刻发现自己气得莫名。
她这个把孩子带回来的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又怎么能够呵责他人?
要怪,都只能怪自己啊……
她心中着急内疚,急走几步,很快便转出小径,走到了院中。
听到声音,妫珩和孩子都回过头来看她。
“回来了?”妫珩问得随意,倒好像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
孩子怯怯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欣喜一闪而过。
梓鸢松了口气,步子也慢了下来:幸好看起来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嘶!”脚落在地上那一刻一崴,梓鸢一僵,险些就要跌在地上。
“姐姐!”孩子喊道,绕过妫珩就冲了过来。
妫珩皱眉看着,倒是没有拉着孩子,自己也缓步走来。
梓鸢扶着身旁的柱子,安抚地朝孩子笑着摇头:“没事!”
妫珩过来了,扶着她在石阶上坐下:“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牵起孩子的手,坐着简单向妫珩行了一礼:“公子。”
他点了点头,看她也没什么事情的样子,嘴角笑意多了些许:“果子带回来了?”
“方才采买回来了,丛画洗好了便会送过来。”
他不再问,自己也毫不顾忌,在石阶上坐下,看回孩子:“想吃吗?”
孩子看着他,似是思考自己到底可不可以吃。最终,还是抵不住诱惑,迟疑着点了点头。
妫珩在他面前蹲下,拉过他没被梓鸢拉着的另一只手。
“吃,可以。”
“只要你愿意,这府上的一切,你都可以得到。”
他笑得无害,恍若只是在跟孩子说着街头巷尾有趣的故事。
“但是,你得做到你该做的。”
他拉着他的手,跟他说着一个十岁孩子不一定能懂的事情。梓鸢心里一紧,捏紧了他的手。
“当然,”妫珩突然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她莫名,“小歌姐姐不可以。”
空气中有些不知名的香气。
梓鸢脸一红,别过头去,不说话。
他笑了,笑声清朗,那声中的愉悦入耳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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