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见这穆姑娘隔三差五就来营中的练武场找人比试,刚开始碰上打不过的也摔得浑身淤青,但她倒是一滴眼泪也不抹就直冲冲跑了。众人还道小姑娘吃了苦头,许是回家好生学女红去了罢,但待十几日后又见她骑马归来,点名那个将士要再战一次,如此往复,直到胜了那人才肯罢休。而如今营里还能和她一敌一的,怕也就穆将军、刘副军还有其他几个老将了吧。
而此时,穆清华和众人比试了一番后,实在不尽兴,便厉声道:“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怎么回事!全都软绵无力使不上劲似的!这还过不了两招就趴地上了?”
这些小兵小将自是苦不堪言,这穆姑娘的枪法如今可是更出神入化了,他们还没待到近身出手呢,就瞧见这枪直戳眼球来了,能不吓得趴地上吗!
穆清华有些无奈,本来想收了枪,但又感觉浑身上下还有股没发泄完,不由得甩甩肩膀,又挑起枪来,跃身而起,自顾自练起了穆家枪法。
边上的小兵皆是看呆了,纷纷拍手叫好:“这穆家枪法真是绝妙,穆姑娘可真有几分将军的英姿了呢!”
而这时从主帐走出的刘致远也瞧见了这一幕,冬日暖阳,枯黄的原野上,一抹红衣女子的倩影凌空舞动着手里的红缨枪,动作干净利落,这般风姿绰约,他看呆了怔在原地。
远处的老蔡瞧见了刘副将,当即起哄道:“穆姑娘,刘副将来了,不如你找他比试吧,看看能打过他了不!”
穆清华倒未停下枪法,只是嗤笑一声:“算了罢,这刘副将就是太心慈手软,才纵得你们这般鲁弱!”
她才不喜和刘致远比试,他是比她厉害不少,但每次都因她是女流之辈,不肯使出全力,招招退让,这有何意思!
而那一边的刘副将却瞧见穆清华方才转头看他的那一眼,虽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因想起方才帐中将军的那番话,他顿时老脸微红烧上耳根。
待会将军也会和她谈及此事吧,不知她会有何回应。虽然他一直在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劝自己不要胡乱肖想了,但心里隐约还是有些许期待。
他朝演武场那走过去,呼声唤道:“清华妹子,将军听闻你来军营了,方才正要寻你。”
闻言,穆清华登时停下动作,用袖口轻拂去额头上汗珠,回道:“好,我就便过去。”
当她经过刘致远身旁时,刘致远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香气,若有若无的,神情不自主地流露出几分不自然,眼尖的小兵们瞧着自是哄笑一番。
而穆清华毫无察觉,也不理会。她迈入主帐时,穆震方还在处理手头的军务,抬头见她来了就先放下,淡淡道:“这大雪天还是不要出门了,待在家中,免得你娘担心。”
“爹爹。”穆清华自幼与父亲更为亲近,上前站在他身边,笑嘻嘻道,“女儿这不是在家中烦闷嘛,便来军营寻爹爹,对了,我还带了几块您最爱吃的小枣蜜糕。”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油纸包递上。
穆震方哪里不晓得她这般故意卖乖,每次待到回家都拿他做挡箭牌。不过,他倒也不计较,三个孩子中他向来最偏爱这清华丫头。
两人又闲谈几句后,穆震方突然站起身来,正色道:“你觉得刘副将如何?”
“刘大哥?”穆清华怔了怔,不知爹爹此问何义,半晌,还是答道,“骁勇善战,铮铮铁汉。”
这刘副将武技略高她一筹,虽是草莽出身,却胸有大志、足智多谋,领兵打战一把好手,否则也不会短短两年就一跃当上副将,成为她爹爹心腹之一。虽然穆清华不喜欢他轻瞧了她,但心里对他还是如兄长般敬重。
穆震方听女儿如此一说,登时心情舒畅,大笑道:“那把你嫁与他,如何?”
穆清华心里咯噔一声,她不过随口一夸,怎么就要把她嫁人了?
“去年以来,你娘为你的婚事近乎夜不能寐,平添不少白发。”穆震方拍着女儿的肩膀,缓缓解释道,“她老是怨我,觉得我把你带到军营中,养成你这般性子,误了你的大事。”
穆清华抬眼望着爹爹,刚欲张口,却又听他道:“我这几日也开始琢磨这事,想把你嫁与世族大户人家吧,但又担忧你这性子将来指不定要闯出什么祸事来,且那些文气书生我瞧着也不喜,繁文缛节的。而致远这孩子,跟了我好几年了,家世简单,虽说暂时官职不高,可能会委屈你了,但他如此能征敢战、才德兼备,他日定是大有可为!”
穆清华听爹爹如此长篇大论,怕是心中已经认定此事了,急忙道:“爹爹,女儿还不想嫁人,还想多陪爹娘几年呢。”小手拉着爹爹的衣袍,似在撒娇。
“你呀,哪里是想陪着我和你娘。”穆震方甩开衣袍,“无非是想留在军中再比武打闹吧,指不定哪日就自己提枪杀敌去了!”
“爹,女儿哪有这种想法。”穆清华讪讪笑道,“且再说这刘大哥,他也不见得喜欢我,你总不能因为他是你部下,你就逼他娶我吧?”
穆震方倒是大笑道:“方才我和他一提,他可是高兴得连帐门都不知道往哪出了!”
一听这话,穆清华脑海里也浮现出刘致远那张硬邦邦的脸真找不着北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了,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