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色起手道:“小僧云游修行,命始为起点,命断为终点,何处有罪业,小僧便往何处!”
情剑无常笑道:“哈哈,你就和慧海老和尚一样执着。老和尚当初走这条路,若非恰巧被我遇到,他恐怕命就不保。悟色,你就不惧?”
悟色双手合十道:“师尊德高望重,弟子万分敬仰,愿沿师尊未尽之路,踽踽独行。生死,已置之度外,何惧之有!”
情剑无常点头道:“哎,弥梵宗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这世间,还有你这样执着的人,真是稀有。”
燕澜点头道:“当初,我与紫漪身受重伤,无数人察觉,但却仅有悟色大哥一人出手相救。这份仁义之心,令燕澜敬佩。”
悟色笑道:“还是那句老话,被我遇到,便是缘分,我自出手。我遇不到,即便苦海滔天,我亦无能为力。”
情剑无常道:“嗯,佛家讲究随缘,与道家奉行的顺其自然,颇为相似。悟色,既然你行途未定,不如与我等一道,如何?”
燕澜闻言,也是点头赞同。
悟色笑道:“小僧正有此意,但愿可为你们解忧一二。”
燕澜道:“如此甚好,一来可以互相照应,二来可以联手斩除罪业,让我们也修行修行。”
悟色叹道:“普天之下,罪恶丛生,以悟色一人之力,渺若萤火。燕兄有这份大德之心,乃是苍生之幸。”
“……”
众人闲聊片刻,便各自回房休息。
大厅之内,只剩下燕澜与悟色。
“呼,在长辈面前,装得道高僧。真是好累呀!”
悟色伸了个懒腰,朝燕澜一笑,继续道:“燕澜。在你面前,我随意些。会不会有损我高大形象?”
燕澜笑道:“悟色大哥,放心,你的斩业之心,便是最高大的形象。这世间的修士,有几个不是只顾自己修道有成,哪管世间洪水滔天。”
“我以为,无恶便是大善,而替天行道、斩除罪业。那便是至善。悟色大哥可谓是亿万中无一的至善之人,岂不高大?”
悟色咧嘴一笑,道:“哎,说实话,我也没把自己定位成救世主,只是看到一些人为非作歹、滥造杀业,我便会控制不住就想斩除。其实单论杀生,死在我手上的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的罪业怕已滔天。有时不明白。这般做,是对是错,燕澜你说呢?”
燕澜站起身来。沉吟片刻,道:“活在这修真世界,利益相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本乃不可避免之事,杀生亦是司空见惯。在我看来,修士之间的恩怨情仇所引起的杀戮,乃是顺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规律。只不过,若以杀生为乐,滥杀无辜。那便是妄造罪业,这些人。将之斩除,何罪之有?”
“悟色大哥并非造生罪业。而是涤净罪业。即便是罪,那也是以一人之罪,予众生安平,此大慈大悲之心,问世间有几人做到?悟色大哥,滥杀无辜者,便是罪孽,斩之不悔!”
“好,滥杀无辜者,便是罪孽,斩之不悔。好一个斩之不悔。燕澜,你的心,其实比我澄明。与你一谈,我的佛心又明悟了几分。”
悟色双眸如镜,又一把将燕澜熊抱。
燕澜受宠若惊,摇头笑了笑,道:“佛爱抱人,是为何故?”
悟色松开燕澜,笑道:“佛憎罪业深重之人,佛爱心性纯正之人,憎便斩,爱便抱!”
燕澜无奈一笑,耸了耸眉道:“如此说来,佛爱我?”
悟色点头笑道:“自然,你佛性深厚,佛缘深重,佛自然爱你。”
燕澜眉头微皱,悟色此话,似有深意。
悟色又笑道:“佛爱你,小僧也爱你!”
燕澜双目一张,心脏差点没蹦出来,苦笑着问道:“此爱何解?”
悟色双手合十,道:“小僧是要成佛的僧,佛爱你,小僧欲成佛,爱你便是向佛靠近一步。”
燕澜笑道:“成佛,佛在哪里?”
悟色道:“佛,远在西方极乐,近在我的心里。每斩一罪业,每爱一善人,我心中小佛便长大一分,我离佛又近了一步。”
燕澜微微一笑,道:“好,我助你成佛。”
此刻,燕澜心里却是无限感慨:“佛憎罪恶,为何天下还有如此多罪恶?佛爱真善,为何天下也有善人不得善报?你未成佛,世间还有人斩却罪业。你一成佛,会不会也不再管人间疾苦,成为,高高在上的佛!”
“修仙、成佛,难道最终都只能高高在上么?”
燕澜没有问出口,他怕让悟色陷入更深的纠结之中。
执着而率性的人,极为可爱。
在燕澜眼里,悟色是个可爱的人。
聊了片刻,燕澜便拜别悟色,回房休息。
悟色站在大厅之内,双手合十,喃喃道:“燕澜,佛岂止是爱你,佛早已将无上造化寄托于你了吧。你体内隐藏着浩瀚的佛力,连我都感到惊异,当然,也令我感到亲近。这股佛力,到底从何而来,竟磅礴如斯。此为你的秘密,我不可窥探,恐怕连你自己也是不知。但愿有天,能见识你的无上佛力。”
言罢,悟色心神一动,巨大的佛牒安稳地贴到他的后背上。
一步之后,悟色便消失不见。
燕澜来到房间,关上屋门,设下禁制。
他盘坐在榻上,脑海之中,回荡着与三绝琴对战的那一幕。
“千弦断魂,如此威力的绝招,竟可瞬发。看来我距离真正的婴变期,还相距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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