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魂。
湖边。
顾菲柔脑子里纷乱如云。一会儿是现实世界,一会儿是皇甫洛冰的脸,一会儿,是“软身散”,和被强摁新房的言书雅。很疼啊,她痛得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其实不值得我为他哭,不是吗?”顾菲柔的心中苦笑道:以往他虽对我深情关切,但终改不了他优柔寡断、懦弱逃避的本性,我若跟了他,会有幸福么?
恍惚间,她喃喃说道:“他终究不是肖同啊。肖同虽然缺乏示爱的勇气,但绝不会伤害一个女孩如此!倘若言书雅遇到的是肖同,恐怕结果会好很多。”
她想着自己曾经和皇甫洛冰有时深情、有时俏皮、有时正经、有时胡闹的话,从今往后彼此只是普通朋友,再也听不到了。理性告诉她,与皇甫洛冰分手是对的,而感性却总是怀念过往的种种温存。
不过这种温存是难以持久的,像皇甫洛冰这样的男人,是很难经受住外界压力的影响的,跟他在一起,缺乏安全感。
可是,自己身为最优秀的间谍,为何会看不出皇甫洛冰性格上的缺点,难道真的是爱情蒙蔽了眼睛?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就是危险的。顾菲柔决不允许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决不允许。
在这个神梵世界,在这个永恒世界位面,在这个魔灵岛,在这个月之国,顾菲柔深知自己随时随地都会遇到各式各样的男人,如果都不掌握他们的真实情况,不知道他们的过往经历,岂不还会栽跟头?
她一声长啸,将过往与皇甫洛冰的情情爱爱全都抛诸脑后,开始琢磨着建立情报部门的计划。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神梵世界,情报都是无价的,关键的情报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不管这场战争是战场、官场还是情场。
她给这个情报部门起了一个名字:密幽门。
密幽门将是一个看不见的组织,这个组织将秘密监视一切需要监视的人,秘密打听一切需要知道的消息,秘密铲除一切必须铲除的人……它无所不能。
顾菲柔提笔修书一封,寄给随擎苍四处征战的美美。
信中的核心意思只有一条:找机会寻找到一个叫做言书雅的女人,我要她好好活着。
信中附上她所了解到的有关言书雅的一切,包括言书雅的长相,言书雅曾在皇甫府当丫头的过去,以及言书雅所嫁之人的相关情况。
顾菲柔相信,美美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只有看透生死、看透情义、看透尊严的人才有资格做密幽使。顾菲柔知道,言书雅伤痕累累,言书雅堕入深渊,言书雅备受羞辱,言书雅接近死亡……言书雅就是最适合做密幽使的人。
寄完书信,顾菲柔便在水魂里散步。
她不想再见到皇甫洛冰,于是远离18栋小宫殿所在的北区,往东区而去。
悦耳的琴声自一虚掩的房门飘出。房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顾菲柔循着琴声,推门而入,但见房门内,一女子正在抚琴而奏,她眼波微露,纤指于乐琴上行云流水。曲音忽如石沉大海般低婉,忽如溪水坠谷般响脆,忽如山涧鸟鸣般高亢,忽如女子轻叹渐渐隐没于纱帐后。
“好曲子!”顾菲柔赞叹了一句。她的心还没完全从失恋的痛苦中摘出来,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乱了章法,过于洪亮。
这一声赞叹,却引来屋内所有人的目光。
“你也懂乐曲吗?”女子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菲柔向前挪步,认真看向那刚才弹琴的女子。朦胧中,就觉得好似一束月光照在那琴上,映出的光点翩翩起舞,映出的女子缓缓抬起的脸,晶莹剔透,银光灿灿。
“这位是张芷嫣大人,是陪兰泽公主来到咱们月之国的,官职侍读,从五品。”身旁一个淡蓝衣服的女子提醒道。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顾菲柔心道:蓝泽公主这个封号,可比淑德公主,有诗意得多。
两个月前,星之国的蓝泽公主嫁给月之国的太子千嘉泽。在完成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六礼之后,月之国参加太子婚礼的众人,除了见到了蓝泽公主,也见到了张芷嫣这个公主的闺中好友。
据说张芷嫣与蓝泽公主的关系很不一般。
顾菲柔意识到自己刚才目光的失礼,停止了脚步,低下头来,“哦我刚才被琴声打动了,有点失态,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张芷嫣温柔道,“如果你懂乐曲,不妨也来弹奏一曲。”
“我只懂笛子。”顾菲柔说道。
“拿个笛子过来!”张芷嫣命令道。
一个深蓝衣服的女子,很快将一个长笛递上。
在顾菲柔的吹奏下,笛声潺潺,如弱柳飞絮,山涧隐流,细弱游丝,游移不定,为苍白世界增添了一丝活气。忽而,笛音一转,如春回大地,嘉瑞盛世,喜气洋洋,乐之夭夭。笛音再转,又如春草怒生,秋风送爽,活力四射,生机盎然。末了,笛音低沉,如子规啼血,哀猿断肠,呜咽凄楚,令人潸然泪下。
她这是在为言书雅而奏。言书雅对皇甫洛冰的爱恋,不就像这支乐曲吗?起初不经意的心动,爱上了少不经事的皇甫洛冰,寂寞的她,天真的以为幸福来到,爱情让她昏昏欲睡,恍惚中,还做起了甜梦,但是残酷随后来到,于是她一梦醒来,代价是失去梦想,失去爱情,失去婚姻,失去自由,失去一切……
这一番吹奏,只奏得屋内所有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