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无边,灯火魅人。
朱红的绳索掉落下来,楚云间的瞳眸骤然放大,大片黑浪盖过来,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云姬站在月光中,对他灿然一笑。
绝艳出尘,恍若神仙妃子。
夏侯铭拉住他的手腕,护着他朝河水下游游去。
江月楼带着人上到画舫四楼,只看见云姬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正对镜贴花钿。
他示意手下的人都退出去,独自走到云姬背后,盯着青铜镜中的美人儿,声音透出凉薄:“人呢?”
“他听见楼下的动静,就从窗户跳了下去。云姬没用,拦不住他。”
江月楼面无表情,修长的指尖抚上她的面颊,一寸一寸细细摩挲:“是拦不住,还是不想拦?”
云姬无话可说。
江月楼手中力道倏然加大:“云姬,你是不是以为,仗着我的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
“喜欢?您是知府家的公子,怎么会喜欢我一个区区妓/子?”
青铜镜中的清丽容颜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犹如夜间的绝色昙花。
江月楼缓缓松开手,忽然又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到床上,欺身而上:“若不喜欢,我怎会瞒着父亲,将你这个余孽留下?!若不喜欢,你弟弟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云姬满脸不可置信:“你知道我的身份?!”
“季云,别忘了,咱们从小就认识……”
男人的目光灼热如火,云姬呆呆望着他,她从未在这个向来疏离冷漠的男人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
她从来只当这个男人是画舫的主人,每晚的侍奉,每晚的巫山云雨,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也不过是想要有一天能够遇到更强大的人,向他、向江旬复仇。
可他现在居然说,他喜欢她?!
月光澄明。
云姬忽然笑了起来。
美艳出尘的面庞像是染上了一层银霜,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父亲陷害我父亲,害死了我全家!你则让我沦落为风尘女子,你居然敢说喜欢我?!”
她猛地坐起身,抬手就给了江月楼一巴掌。
江月楼在她还要打第二下时,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撕开了她的锦衣华服,抬起她的纤腰,直接霸道地将她占有。
他什么都没解释,双眼闪烁着腥红的兽光,一字一顿:“季云,你是我的。”
乌云蔽月,朱红帐幔在骤起的夜风中疯狂摇曳。
两道身影在帐幔后翻滚,毫无恩爱缠绵,只有两厢憎恶的抵死纠缠。
云姬翻身跨坐在他腰上,喘息着,美艳的面庞沁出细密的汗珠,“我在捞月坊待了这么多年,早有侍女被我收买。江月楼,过了今晚,世上再无捞月坊!”
随着她声音落地,巨大而华丽的画舫陡然摇晃了下,旋即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起,床榻震动,灰尘从木板缝隙间落下,将她披散在腰间的乌黑长发也给弄脏。
江月楼薄唇掀起一缕兽性的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我曾拥有统辖扬州的权力,也曾拥有足以媲美国库的财富。可我仍旧不高兴!而直到今夜,我才明白,原来我所有的不满足,是因为没有将你的身心全部占有!季云,你是不是喜欢楚云间?!”
轰轰隆隆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云姬美丽的眼眸中掠过冷芒,那人重重撞击着她,她身下疼得厉害,却咬紧嘴唇,不肯说话。
江月楼见她如此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侵犯的动作犹如狂风暴雨般猛烈,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面庞不让她挪开视线,唇角的弧度充满讽刺:“可惜,你配不上他。如你这般肮脏的女子,也只能同我这般肮脏的男人在一起!永生永世!”
话音落地,火焰冲破了地板。
十五年前。
——呐,云姐姐,你给我做媳妇好不好?
——小月楼真可爱。但是,那要等到你长大之后哦,现在要乖乖用功读书!
十二年前。
——父亲,您为什么要害季伯伯?!
——傻孩子,只有季贤死了,爹爹我才能做扬州知府啊!权势和财富,难道你不喜欢吗?
八年前。
——江公子您瞧,那擦地的小姑娘长得真水灵,等长大了,怕就是咱们捞月坊的新花魁了吧?
——传本公子话,谁也不准碰她。
六年前。
——江公子,云姬尚不会侍奉男人,望公子见谅。
——我教你。
四年前。
——江公子,您不能进去!云姬小姐她……她正在接客。
——谁让她接客的?!!
——您的父亲……
红色与金色的炽热火焰,远远看去,一河生辉,像是整条长河都翻滚燃烧起来。
诡异的寂静瞬间,云姬湿润的眸光转向窗外,天际是起起伏伏的漆黑山峦,远处村落的寂静光影在深蓝夜色中朦胧可见。
更近的地方,岸边火光犹如游龙舞凤,扬州的夜晚,如斯灿烂美好。
美丽的眼眸中浮现出一张雅致俊朗的笑颜,她从高台坠落的瞬间,那人如暗夜神祇,稳稳地接住了她。
相处的第一夜,那人听她弹了一整夜的琵琶,却不肯碰她。
他说,会还她姐弟公道,会还她父亲公道……
他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啊!
红润的唇缓缓勾起,她在大爆炸中阖上了双眼。
而江月楼紧紧拥抱着云姬,于他而言,金银财宝、权势地位犹如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