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妙语连珠地说笑一番,又同卢氏扯了两句闲白,聊了聊舅舅在西山大营的差事,便和外祖母周老太太一道出了门,打算去东院周老太太的屋子,一起聊些家常话儿。
静和却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转眸望了一眼身边的老祖母,眼珠儿一转,抬起手来抚着肚子道:“方才听舅母说吃外祖母做的糯香米糕,说的我都馋了,我早上明明吃了早饭的,怎么这会子觉得肚子里空空的,唱起空城计了呢。”
周老太太待她一向宠溺,听到她这样说,便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去屋里等着,若实在饿,就叫毕妈妈给你找些点心茶果垫一垫”边说边朝厨房去,嘴里念念有词道:“我去多做些,也给让谨送去些。”
‘给他个白眼狼!’静和心里腹诽一句,却没有说出来,只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那就辛劳外祖母了,越说我越觉得饿了呢!您别忘了再给我炸个油糕!”
周老太太宠溺的笑笑,顾自去了。
见外祖母走的远了,静和才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叫了毕妈妈过来,说道:“你去外院一趟,寻个由头把我外祖父请过来,就说我在垂花门上等他。”
毕妈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老太爷是在外面与三姑奶奶的姑爷说话,三姑奶奶既然想要同老爷说话,何不直接去外院,外院又没有外人。
可是毕妈妈知道静和不是那等无的放矢的荒唐人,只得应着去了。
不愧是外祖母用老了的人,不过是办炷香的时辰,周定芳便急匆匆地过来。
静和已经安排好清退了闲杂人等,又留下紫瑛在门口守着,才扶着外祖父坐下。
周定芳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道:“你这是什么名堂?”
“不瞒外祖父,”静和说道:“我是有件事想要请问外祖父。”
“这丫头,”周定芳在屋内的官帽椅上坐下,手捋着花白的胡须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皇亲国戚的病例簿在太医院应当有存档,孙女想看一看太子爷的病例,”静和说道。
这一句话显然吓了周定芳一个结实,他花白的眉头拧紧,不由透过敞开的窗户向外看去,似乎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偷听。
静和忙道:“外祖父放心,您来之前,我已经清了场,这里没有旁人。”
“太子爷是国之储君,他的病例簿子可是非同小可,”周定芳神情严肃,眼中往常的慈爱和蔼敛去不少。
“孙女知道,”静和说道:“可是孙女有个疑惑,非得知道太子爷的身体状况不能解惑。”
周定芳见一向乖巧懂事,从不逾越的外孙女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心中怀疑更盛,他,以他对静和的了解,静和绝不是那等做无用功的人,她既然提了这样的要求,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太子爷的病例簿绝非小事,”周定芳说道:“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帮你。”
静和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可是到底告诉不告诉外祖父?她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可是拿不到太子的病例簿,不能彻底知道太子的身体情况,自己就不能证实自己那惊世骇俗的猜测啊。
正在犹豫之时,突然听见外祖母的声音传来,“那丫头,说是要吃米糕,我收拾半天蒸上了,她又跑去哪里了!”
周定芳和静和慌忙都站了起来,彼此递了个眼神,‘这事别跟你外祖母说,’‘这事别告诉外祖母’,祖孙两个到底是有默契的,知道对方都是这个意思,才一道出了门。
“你们祖孙两个在门房里说什么悄悄话儿?还要瞒着我们不成?”周老太太说道。
静和的视线便落在周老太太身边跟着的楚啟身上,楚啟那一双深邃幽沉的眼眸,此刻正盯着自己,似乎也在探求一样的答案。
静和一瞬间觉得,外祖母之所以这么快跑来找她们,就是楚啟去找外祖母闹的,这个家伙,又坏自己的事!
算算日子,离太子离世的时间不多了,那个答案,她是一定要搞明白的。
周定芳没有静和那么多的心事,只吹胡子对周老太太玩笑道:“我跟外孙女找个地方说些悄悄话不成?!真是,”一面又去拉周老太太朝前走,“米糕到底蒸熟没有,我也有些饿了。”
此事也就揭过不提了。
静和也只有改日再找机会跟外祖父交涉这件事了,想到这里,不无遗憾地跟在外祖父外祖母屁股后面回了正房。
她心里压着心事,那米糕也是味同爵蜡,等吃了两块,便寻了个借口告辞上了自家的马车。
透过马车车窗上悬挂的竹帘,静和瞧着伴行在马车旁骑马的楚啟,那人长身玉立,身姿端正地坐在骏马上,目视前方,目不斜视。
他难道就不好奇自己在跟外祖父背着他商量什么?竟然一句也没有问,真是个怪人。
静和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转开了头,吩咐紫瑛道:“记得前面不远是父亲的书画铺子,叫车夫在前面停一停,我去看一眼。”
夫人难得出来一趟,每回出来只要不赶时间,一定会趁机去铺子上看看,这条街道紧邻着书画铺子,静和这样说紫瑛并未觉得奇怪,她应一声是,转而对车夫传了话。
静和则掀开车帘一角,对楚啟说道:“国公爷先请回去罢,妾身先去铺子上查查帐。”
楚啟却似乎没事人一般,说道:“不妨,为夫陪同夫人一同前去。”
她一个国公爷就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