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炷香的时间,桃笺带了屋内服侍的退下,屋内安静地落针可闻,贵妃才轻轻启唇开始讲述,她的声音悠容温和,似乎为整个故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当年我父亲为陇西贵族林氏族长,他与当时的皇上,也就是朱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并对朱二爷赞不绝口,夸其为人中龙凤,一定要将我许配给雍王,但是雍王早已娶妻,一时便搁置了这主意。雍王的父亲,也就是高祖皇帝,时任川陕总督,提督西北军务,迫切想要得到陇右贵族的认可和帮助,听闻此事后,派人上门求亲,说是愿意以平妻之礼为其二子求娶于我,”
她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一下,又说道:“当时上我家求亲的人,便是文德皇后的兄长,也就是宋阁老!”
静和不由吃惊,文德皇后的贤惠、大度是她从小就不绝于耳的,但是她没有想到宋家会做到如此地步,为了为皇帝争取陇右贵族的支持,可以为自己家的姑爷求娶别的女子,如此为皇帝着想,不惜牺牲自己妹妹的幸福,怪不得宋阁老会一直长盛不衰,怪不得皇帝一直将宋阁老引为知己。
“我父亲十分为难,可我却觉得万万不可答应,我对爹爹说,这样无异于趁人之危,况且也会丢了一个贵族小姐的体面,”贵妃说道:“父亲是极为看重声誉的人,在我看来,也被我说服了,他亲自去了一趟朱府向先皇解释,并表示了对朱家的赞赏,可惜……”
她住了口,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总之,父亲登门后的几日,我家中来了一位客人……”
静和不知为何脑中产生一个念头,随后便脱口而出,“莫非是当时的文德皇后?”
贵妃投向静和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诧异,紧接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文德皇后前来,她见的是我的母亲,我不知道她同我娘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从我娘房里出来时,我娘十分的客气,并且同意去说服我爹将我嫁入朱家。我只是隐约听说,文德皇后曾说,若是我愿意嫁入朱家,她愿意让出正妻之位……”
“真乃奇女子也……”静和不由唏嘘。
贵妃却似乎幽幽一叹,在惋惜什么似的,“就这样,我父亲母亲答应了朱家的婚事,但是没有同意让文德皇后让出正妻的事,朱家对外只是说我与文德皇后是姐妹,彼此不分大小。在家从父,我便嫁入了朱家。文德皇后果然如她事先承诺母亲的那样,对我无微不至,甚至多次劝说皇上关怀于我,自然,我也投桃报李,彼此相安无事。直到那一年,高祖皇帝起事,我与文德皇后留在朱家,又都有了身孕……”
她止住了话头,似乎避过了一些不愿提及的过往,“后来高祖起事得成,自立为帝,朱家二爷也一跃成了雍王,当时文德皇后刚产下长子,我又身子不好,高祖皇帝便做主为雍王纳了几个姨娘,却也都是身份显贵的,一位便是如今的贤妃,另一位是已早早故去的纯妃,至于惠妃,则是当时纯妃身边的陪嫁丫头,纯妃过世前,曾担心她所出的三公主无人照料,才提了惠妃起来。贤妃出身名门,通情达理,也十分能干,而我却越加惫懒,不德皇后知道我的性情,也从未迫使我做过我不愿做的事,只是像姐姐一般关心呵护,同时,她也越的倚重贤妃。”
静和点了点头,怪不得贤妃能代理宫务这么多年,怪不得贤妃能入住向来被贵妃居住的翊坤宫。
贵妃继续说道:“后来先帝驾崩,传位于皇上,当时文德皇后忙于为皇上料理六宫宫务,整顿上下,制定宫规,无暇顾及皇长子的功课,对皇长子疏于管教。而贤妃便担起了这个职责,宫中之人原本还有各种非议,但皇长子被教导的越来越好,文武双全,又宅心仁厚,宫内外的这些声音才算是消散了。皇上也因此颇为感念贤妃的好处,后来贤妃有孕,生下了位皇子,对这位皇子的教育却是偏重黄老之术,并多次教导五皇子要尊重服从皇长子。事实证明,五皇子行为懦弱,与皇长子差的不止一星半点,至此,宫中那些反对的声音才算是彻底消散了。”
今天先后两次刷新了静和的三观,一次是文德皇后的大度,另一次则是贤妃的深明大义,反而贵妃的表现相对而言正常了许多。
她脑中飞快地整理着各种想法和念头,点着头,又问道:“因此,太子与贤妃娘娘感情特别好?”
贵妃精致的脸上划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片刻她才悠悠说道:“约摸是吧,这宫中的事,我不过问也许久了,”片刻又提醒静和道:“我希望你也不要卷进来,这水太深了……”
太深了,静和脑中回响着这三个字,确实是太深了,但是她却不得不去搞明白。
或许是因为那个谜题引的好奇心,也或许只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丁点念头,她不想让贵妃担心,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娘娘放心,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的。”
贵妃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静和又同贵妃说了些正哥儿的趣事,“改日带这孩子来给娘娘请安。”
贵妃心里自然是想见正哥儿的紧,但仔细一想,又连连摆手道:“罢了,这宫里阴气重,对孩子不好,还是等满周岁后再说吧。”
静和没有再坚持,微微颔。
静和告了辞后,由桃笺亲自送出永寿宫,一路送到了神武门,等静和上了车才回宫去。
一路碌碌而行,静和靠在车厢里想着太子和贤妃的关系,贤妃和太子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