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很有分寸地说道:“听我家老爷说,英国公的折子呈上来之后,皇上便召集了内阁入乾清宫商议,皇上是下定了决心将此事彻查,因此选出的钦差并不止一名。”
静和略有些惊诧,宋夫人继续说道:“倒似乎是听说,皇上派出了一明一暗两股人马,况且那两队人出发前,皇上曾将那些人都叫去乾清宫训话,想来薛大人虽是薛尚书的公子,得皇上那样信任,也会秉公执法罢。”
薛当初为徐静和不娶的事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宋夫人这样耳聪目明的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把薛、静和、楚之间的恩怨巧妙地用薛薛尚书父子与太子一派的恩怨带过,就避免了静和的尴尬,同时又消除了静和的顾虑,一番话说得里子面子都到了。
静和心中既感激,又佩服,由紫瑛搀扶着起来向宋夫人道谢,宋夫人连忙扶起她,笑道:“我那不肖子与英国公最是投契,往日真是辛苦英国公看顾着那混小子,才教他学正经些,我正该代我那犬子谢过你们夫妻才是。”
静和听明白宋夫人的意思,宋夫人和宋阁老感情很好,这么多年几乎没有红过脸,如今宋阁老在朝中德高望重,宋夫人自然也备受尊崇,她这辈子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就是生出来的几个儿子完全没有遗传到她和宋阁老的好基因,大儿子虽然老实听话,但是资质平庸,只能混了个堂官也不过是做些闲差。小儿子虽然聪明,但又纨绔气十足,其他两个庶子也是贪的贪,色的色,各有肚肠,剩下几个女儿虽好,却都是姑娘家。
故而宋阁老两口子的希望还是寄托在宋七爷身上,难得宋七爷又肯信服楚,她自然是希望楚能够指导宋昀,静和笑着接道:“夫人过谦了,宋七爷聪明天与,又有宋阁老这样的明白人指点,将来定然前途不可限量的,”至于楚是不是继续指导宋昀,静和不打算替楚做这个主,但是宋夫人拿出了诚意,她也要说两句真心话才是,于是又说道:“子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宋七爷少艾年华,或许成了家就自然稳练了。”
说起宋昀的婚事,宋夫人又是一叹,“谁说不是呢,我和他爹都是这个意思,偏他玩心难收,不肯成家。”
静和也耳闻过宋家七爷为了不成家,当众去还在相看的女方家退亲的事来,只好道:“姻缘自有天定,许是宋七爷的缘分尚未到,夫人不必过于焦急了。”
宋夫人知道她这也是寒暄之词,她沉默了半晌,又道:“那小子生平最是敬重英国公,想来英国公若是说几句,他倒是肯听的。”
静和知道宋夫人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待国公爷回来,我会同国公爷提一提此事。”
二人说着话,宋家孙小姐、长公主府的宇文小姐、馨姐儿三个小姑娘前后脚进来了,三个小丫头都穿着鲜艳的衣衫,小发髻上簪着精致的首饰。
馨姐儿戴着的是一对镶红宝的事事如意钗,宇文小姐则戴着一对芙蓉玉环,而宋家孙小姐则是两串珊瑚璎珞,说得上是不分上下。
宋家小姐进了门便笑着冲宋夫人走过去,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宋夫人,说道:“祖母,您瞧,这是丰先生今日教我们做的,我还挑了祖母最喜欢的莲青色。”
宋夫人见孙女越发懂事得体,喜得见牙不见眼。
宇文小姐看了一圈,没有见着她的亲人,便走到静和身边问:“楚伯母,我小姑怎么没有来?”
因这几个小姑娘常常来府中念书,加上静和又为人和气,她们几个小丫头也都很是亲近静和,静和温声道:“你小姑派了人来说她去城北了,叫妈妈们陪着你回府去。”
宇文小姐知道这个小姑定然是自己溜出去玩了赶不及回来,只揉着手里的荷包不说话。馨姐儿慢吞吞地挪到静和身边,将袖子里的一团蓝糊糊的东西递了过来,静和接在手里一看,也是一个荷包,选的是她喜爱的天蓝色,静和少不得夸赞馨姐儿一番。
馨姐儿红润的唇角偷偷地溢出了一丝笑容,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去了一边,看见宇文如玉似乎因为没有人来接显得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很热心地拉她去花厅里吃点心喝茶。
静和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懂事温暖的小姑娘她,心中大感欣慰,她对养孩子的事信心大增。
雨后初晴,天边还蕴着重重的雾气,街道上来来往往着出门上工的人,远远传来鞭响,夹杂着几声呵斥,紧接着又有开道的锣声。
百姓们都避到道路一旁,看着大队的侍卫簇拥着一驾华丽的马车穿过了街道。
那车夫神情专注的驭马赶车,一直到这装饰流苏璎珞的华盖马车到了一幢寺庙的山门,方才稳稳停下。
香云先跳下了车,看了下观音寺门上悬挂的牌匾,视线落在门口迎候的住持师太以及几位年长的尼姑身上。
她没有理睬他们,只对着跟来的随从道:“你们是怎么办差的,这路面这样湿,侧妃娘娘可怎么走路?”
一句话说的住持师太尴尬不已,一个小尼姑听到之后忍不住小声说了句,“这路面是才用黄土垫过的,嫌湿为何要等下了雨来……”
她旁边一个中年师太连忙拉了那小尼姑一下,示意她噤声。
香云指点着车夫从车后取了红绒地毯铺好,方才对着马车叫了一声,“娘娘,咱们到了。”
姚铃儿穿了件五彩蜀锦的凤凰牡丹褙子,发髻上簪着一只挂珠钗,妆容精致,气定神闲,唇角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