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忙将她拉起来,说道:“有姐姐这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顿了顿,决定跳过那些肉麻无用的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如今我倒有两桩事不明,要请教姐姐。”
紫瑛忙道:“姑娘快别如此客气,奴才若知道,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静和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这第一桩,便是老太太命我自己择选一位一等丫鬟,却又说要禀过四婶婶,这其中可有什么含义。第二桩,我才因梁妈妈的事让四婶娘讨了个难堪,如今老太太却叫我和大姐二姐协助四婶料理中馈,我往日里又是从未接触过府务的,竟不知该如何上手,又或许,老太太只是让我挂个虚名儿?”
紫瑛听见她这几句话,心道往日里真是门缝里瞧人,把这位三姑娘瞧扁了,不成想她竟有这般心思,主子越能耐,她自然也高兴,当下瞧了眼左右,将门帘子放下,才回转到静和身边,说道:“奴才虽不才,却追随在老太太身边几年,瞧老太太眉眼行事,多少能猜度几分。如今四房得老太太看重,实则老太太不得已之举,老太太本就是继室,先前因着大老爷和二老爷的事儿,外头传老太太恶毒谋害前任嫡子的话是沸沸扬扬,但当时毕竟老侯爷在,使出一番雷霆手段,将闲话压了下去,可这事也着实在老太太心上留了个阴影。
如今眼瞧着大姑娘大了,正是要外头体面和睦的时候,故而老太太与三太太商议了,三太太跟随三老爷去任上调养身子,将管家的事暂且交给四太太,谁知四太太做事越不肖了,老太太也不过借着梁妈妈的事敲打敲打她,并未真正要夺她管家之权。至于大姑娘,往常也时有协助三太太料理家务,奴才瞧着老太太抛出这一步棋,却实实在在是为姑娘呢。”
“为我?”静和略略吃惊。
“正是,老太太想要博个美誉,对四房好倒不如直接抬举二房。”紫瑛点明了要旨。
静和心中一紧,攥紧了手中的青绢帕子。
紫瑛上前搀扶她往绣墩上落座,又道:“姑娘也不必紧张,老太太是何等样人,只怕早已想到了,姑娘没有经验,年纪又小,两三年内也未必能应付下当家的差事,这也应了姑娘问的第一桩事,老太太给您恩典,却又把选人和选院子的决定权一半交给四房,正是因为老太太也不愿同四房闹僵,这是用二房和四房相互牵制呢。”
静和方恍然大悟,她固然恨四房算计她们母女,可以她当下的本事,是决不可能将四房搬倒的,如今倒可以借一借老太太的势,养精蓄锐,以图后进。
“姐姐这么说,我就全明白了,”静和说着上期福了一福,紫瑛忙上前搀扶道:“使不得使不得。”
二人正礼让着,却听外头唤一声“姑娘,”是品红掀帘子进来。
她瞥了一眼开着的饰匣子,唇角便不禁向下一撇。
静和还能瞧不出她的小心思,当下只命她回去歇着,自去将饰匣子放好,暗自琢磨明日之事。
翌日早早儿的,静和便起了身,由紫瑛陪着挑了件宝石青的对襟小立领茧绸大袍,杏色百褶裙子,乌利落地绾了个垂鬟,带了一圈金镶玉坠鸡心小簪,大方得体。
她到敬和堂的时辰尚早,静和准备在廊下等候,却见珍珠迎了出来,先是请了个双安,才道:“三姑娘好,老太太才起身,正由何妈妈服侍着梳头,叫姑娘进去呢。”
静和虽略有受宠若惊,却也微笑着应了,才一进卧房,便觉一股暖风铺面。
徐老太太正坐在妆镜前,已梳好了大盘髻,何妈妈正拿着一枚镶玉赤金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在老夫人髻旁比着,见她来了,便将身往边上让了些,道:“给三姑娘请安。”
静和在何妈妈面前焉敢托大,忙道:“妈妈客气了,”又上前给徐老太太请安问好。
老太太点点头,便听外头小丫鬟说道:“大姑娘来了。”
徐老太太双眸便是一亮,只听环佩轻响,大姑娘徐静宜穿了件玫瑰金色灰鼠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乌黑的秀斜绾了个翻月髻,簪了一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长簪,衬得一张脸极是红润精神。
她笑着行了个礼,由着丫鬟解了披风,走上前往那西洋玻璃铜镜里一瞧,说道:“孙女觉得不如那只点翠的好,既不出门,那个更轻巧也得体。”
何妈妈便放下那赤金嵌宝簪子,取来那枚西番莲点翠金银簪往徐老太太鬓边一比,笑道:“果然是姑娘的眼光好呢,”说着将那簪子为老太太戴好。
静和在旁瞧着,微笑不语,上一世静和隐约记得大姑娘是嫁给了某国公爷的嫡子,迎亲的送亲的,加上十里红妆直将整个长安街堵了个水泄不通,实实在在的天之骄女。
老太太梳好了头,便由何妈妈和大姑娘搀扶着站起来,紫瑛暗暗推了静和一把,静和方上前一步,何妈妈很主动地让出了位置,由静和补上。
静和屏气凝神,生怕踏空一步出了洋相,心中暗想如今徐老太太为了大姐姐的婚事如此这般结好二房,可见老太太对大姐姐的宠爱。
敬和堂已经预备下了早饭,何妈妈指挥着人摆好,静和自然不敢放肆落座,只在一旁瞧着长姐的做派,暗暗效仿,一顿饭下来,添饭夹菜,倒也顺利完成。
待用过了饭,静和与静宜一道往喜春苑去,这个时辰正是执事媳妇等来往回话、支取银钱物品的时辰,喜春苑更是来往不断。
上回让四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