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一句,若是真心为了静和,便尊重她的决定,”隋念莪淡淡说道:“你想娶也得她想嫁才行。”
“她为何不想嫁我?”薛湜问,“我对她这样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她为何不想嫁给我?”
隋念莪气噎,她忽然明白过来,薛湜虽说是经历坎坷些,却也因此受尽关注和宠爱,几乎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什么?他根本没尝过受挫的滋味,可是人啊,不经受挫折焉能成长?
如她,如静和,不都是在世事的打磨,人情的冷暖中成长起来的么?
挫折令人反思,成功给人勇气,一个不反思的人如何进步?可又有几个会主动去反思?
她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有拒绝薛湜请她照顾关心徐静和的请求。
得到隋念莪的承诺,薛湜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似乎并未担心过徐静和会拒绝求婚这一档子事,只是怕她不开心,现在隋姑娘愿意去传个话,去照顾她,他就放了心。
薛湜开开心心地回府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正打算睡一觉,就见外头小丫鬟进来传话道:“大爷,老爷请您过去呢。”
老头子叫自己做什么,薛湜微微皱眉,正要不理睬,继续回去睡觉,就见门上的粉蓝撒花帘子被掀开,佘妈妈走了进来。
薛湜面上神色立时露出一丝嫌恶来,转身坐在次间的螭纹罗汉床上,随手捡了博古架上一只漆盘来摆弄着。
那漆盘被抛入空中又准确地落入他手心,又再次抛出,佘妈妈将视线挪开,落在薛湜半干披散着的乌黑头上,他披了件浅白的对襟衫子,剑眉凌厉,黑睛墨画,下颌的线条英俊立体,真是难得美男子,怪不得见过他的女子都难自持。
她呵呵笑着转开视线,说道:“大爷,老爷和太太请您过去一趟商量商量您的婚事。”
若是放在从前,薛湜不会给佘妈妈这个老东西一个好脸,可眼下为着婚事,他少不得委屈委屈自己的性子,随着佘妈妈往府内中路二进的正房里去。
他自从进府就被安排在了前院东侧的一个小跨院里,平日里被一堆丫鬟小厮围绕着,他总是偷偷溜出去找他生母,十岁之前,观音寺的姑子们觉得他年纪小,身世又可怜,倒也不忌讳,住持师太见薛尚书夫妇都没有提这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到他长到了十一岁,功夫好了主意也多了,更是在尚书府待不了几天,宁愿住在观音寺山脚下的客栈里。平日里别说是请安了,就算有事找薛尚书,也不过是打身边的丫鬟去传话,或是让府中的管事去找老头子商量,这道内仪门他跨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与薛夫人说过的话更是一只手就能数的清。
至于这间布置精致讲究的正房,对他来说更是陌生,门口的丫鬟们瞧见他,脸红的不成样子,含羞带怯地打起帘子来,就听见薛阊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既相看过了徐家姑娘的品格,觉得堪做薛家妇,又问他做什么?”薛阊的话音中透着两分的威严。
薛夫人的声音则温婉如淙淙溪水,“虽是这样说,可湜哥儿到底是老爷的长子,婚事万万草率不得,还是问问他的意思罢,况且此事妾身虽尽了全力,可也未必一定成功……”
前半句点出了自己对继子婚事的看重,充分彰显了她的贤惠,后半句则给自己留个退步,让薛湜自己参与进来,事不成自己也不会担主要责任。
继母难当啊,薛阊握住了妻子的手,语气中带着些感激与赞赏,“真是辛苦夫人了!”
薛湜刚好将这句话收入耳中个,他唇角扬起一丝不屑,这个贱人,惯会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若真贤惠,就该收拾铺盖滚回她沈家去;就算不回去,也该把母亲请回来,以平妻之礼相待,只会嘴上说的好听。
佘妈妈见他住了脚步,连忙向内通禀,“大爷来了!”
薛湜哼了一声,抬步进了门,斜着身站在那里,既不打招呼也不行礼,一副无视的样子。
薛阊的胡子气的跳了下,又要开口训斥,薛夫人则抢在了前头,温言说道:“昨日我去了一趟徐家,见到了徐家三姑娘,生的极温柔大方,待人也恭敬有礼,听说已经学着料理中馈了,人才正堪与大爷相配,我瞧着也很是喜欢。”
薛阊十分满意,若是娶了这个儿媳妇能让儿子收了那桀骜的性子,改了那狂傲的脾气,努力奔前程,他愿意要去庙里烧一柱高香,他笑着对薛夫人道:“既然如此,还要劳烦夫人为这逆子操劳,看看选谁做媒人,择期上门提亲。”
“这是妾身分内之事,不敢当老爷的谢,”薛夫人微微笑着起身与丈夫还礼,又转眸看了薛湜一眼,那剑眉星目,立体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确实与丈夫很像,只是以往他们几乎不见面,她也没有正眼看过薛湜,没有察觉,她收回思绪,犹豫着说了声:“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一声转折,将薛湜父子的心都提了起来。
薛夫人瞧着薛湜焦急的神色,心中不由好笑,薛湜这小子天不怕地不管,偏叫徐静和拿住了腰眼。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薛阊追问道。
薛夫人淡淡一笑道:“老爷,妾身这回去,徐二太太和徐三姑娘那神情,似乎并不甚热衷……若是贸然上门提亲,被徐二太太婉言拒绝,这事就不好办了。”
薛阊难得见儿子有‘浪子回头’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