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想不起来上次仔细看二闺女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二闺女跟大闺女相比,实在是长得没个样,所以,她好像还真的没怎么仔细打量过二闺女。
可此时她一换上这一身没打补丁的浅色衣服,王桂香竟一时看得出了神。
这还是她那个黑不溜秋整天说不出一句话的二闺女吗?
明明那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就站在她身边,可这个二闺女偏偏此时似乎比大闺女还要更加眉眼秀丽动人,神情举止也比大闺女更大方自然。
王桂香竟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两个女儿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向火房走去,她仍然在后面看得呆呆的,回不了神。
忽然,一个念头浮上脑海:也许,今天这相亲一事,是真的错了。
这么样的一个二闺女,再养上两年,应该会比大闺女更好出手,彩礼也只会更高。
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有点后悔相信了那天大闺女在她面前说过的话。
拿二闺女给大儿子换一门亲事,再用大闺女去找个更好的婆家,不仅彩礼给的高,以后小儿子的出路还能有个依靠。
这是大闺女当时给她出的主意。
她当时听了兴奋异常。
这一下,两个儿子的未来都不发愁了。
她才一叠声地答应了下来。
可到了相亲的这一天,她怎么忽然感到有点不安了呢?
她忽然想起了狗剩儿吃糖时的欢喜,吃饺子时的馋相,吃鸡蛋面饼时的陶醉。
那些东西全是二闺女卖药草的钱买回来的。
说不定,二闺女那天说的能往家里拿回来600块钱,是真的呢。
如果她真的能往家里拿回来600块钱,再凭二闺女这长相,到时也不愁找个愿意出600块彩礼钱的男方。
王桂香想到这里,心里忽的一沉。
恐怕她是真的做错了一件事。
她本来可以为这个家,为她的儿子,谋来更大的利益。
一想到这里,王桂香不由心如油煎。
没想到,她千算万算,却还是算错了这么一桩大事。
正在这时,那姐妹二人已经端了饭进屋里。
“妈,快来吃饭吧。”刘爱景笑吟吟地招呼道。
王桂香沉着脸在桌前坐下来。
桌子上两碗玉米糁子粥,一碗白面疙瘩蛋花汤。
刘爱华眼看着那二人每人都端了一碗玉米糁子粥。
“这白面疙瘩蛋花汤是给我喝的吗?”刘爱华问道。
“当然是给你喝的。”刘爱景笑着说: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自然要给你喝了。”
原来这是临刑前那一顿饭啊。
刘爱华不再多说,大刺刺坐下来,捧起大瓷碗,香香甜甜地喝起来。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
刘爱景本想说笑几句,可看王桂香的脸上颜色不对,便不敢开口。
王桂香和刘爱景各有心事,只有当事人刘爱华捧着个粗瓷大碗,没心没肺地吃得欢。
一顿饭就这样在沉默中吃完了。
刘爱景和刘爱华一起将碗筷送到厨房。
刘爱华放下碗筷就要转身出去。
她今天可是个唱大戏的主角,刷锅洗碗这些小事,她自然是不用沾手了。
“爱华。”刘爱景小声唤她。
刘爱华转过身。
是不是在这一刻,大姐也会为自己强迫14岁妹妹的行为而感到几分后悔?
只要大姐有一丝悔恨和自责。
只要大姐有。
刘爱华就会和她一起,承诺下半年之内往家里拿回来600块钱,为刘爱中成门亲事。
“爱华。”刘爱景往火房门外看了一眼,确信没人,才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问道:
“昨天送你回来的当兵的,那个军官,是哪个部队的?”
刘爱华眯了眯眼。
这跟她预计的相差也太远了吧。
她以为大姐会怜惜妹妹的遭遇,心生悔意,却不料大姐正在谋划她自个儿的fēng_liú好事。
还把主意打到那位帅锅头上了。
“大姐,”刘爱华睁大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认真地说:
“这我哪儿知道啊?当时我迷了路,正好碰见他们几个当兵的,稀里糊涂地就被他们给送回来了。
我哪儿知道他们谁是谁啊?
咋啦,大姐,你打听他们干啥?”
刘爱景语塞,转了转眼珠子,笑着说道:
“我是看人家好心把你送回来,连口水都没喝,怪过意不去的,想对人家表示感谢,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家去。”
刘爱华恍然大悟:“哎呀,大姐,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人家没留下地址,这可上哪儿找人去?”
她一歪头:“有了。”
刘爱景喜出望外,问道:“他是哪儿的?”
刘爱华笑嘻嘻地说:
“大姐,你看我这没心眼的,什么都忘了问。
不过,我碰到他们是在山里迷了路才遇上的。
你要是真想找到他们,对他们表示感谢,不如你明天起跟我一块儿上山割草去,说不定就能再遇上他们呢。”
刘爱景一听就变了脸色。
她才不要上山割草,晒成个黑煤球不说,还要把手弄得粗糙不堪。
况且这样子满山跑着去割草,谁知哪年哪月才能再遇见那个军官呢?
“噢,那以后再说吧。”刘爱景强笑着说道,“我还正在赶着绣幅牡丹花,以后方便的时候再说吧。”
刘爱华心里嘁了一声,笑眯眯地说:“好啊,大姐哪天想去上山割草,跟我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