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找我的?”王玉枝问道。她是红星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怎么连城里的女人也要来找她呢?
“是啊,王主任。我这儿有些困难,你是领导,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崔兰花一脸沉痛,眼圈一红,几欲掉下泪来。
王玉枝吃惊地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城里人装扮的女人。
“坐吧,慢慢说,到底咋回事儿?”
王玉枝让那女人坐下来。
崔兰花掏出块手绢,在眼睛上拭了拭,说道:
“我来找村里的刘爱华。听说我儿子把一年的津贴都放在她这儿了,我现在家里实在是有急用,只好过来,想跟刘爱华姑娘商量下,看能不能把钱先还给我,让我先用着。”
王玉枝大吃一惊:
“你说谁?刘爱华?你儿子把钱给了刘爱华?”
崔兰花点头:
“我儿子现在出去执行任务了,我找不到他,不然,我怎么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毕竟是我儿子放在刘爱华这里的钱,应该我儿子自己过来取这笔钱才对的。
可是现在,家里我那老头子生病了,急需要用钱,我这愁的啊”
崔兰花说着又要拿手绢往眼上按。
王玉枝忙道:
“等等,你说清楚。你儿子是谁?他为啥会给刘爱华钱他给了刘爱华多少钱?”
崔兰花伤心地说:
“我儿子叫张春阳,去年因为执行任务,在红星生产大队附近驻扎过一段时间。
我儿子是个老实的,碰见刘爱华要被父母逼着嫁个傻子,可怜那姑娘,就给了她一年的津贴,整整500块钱。”
说到这里,崔兰花注意地往王玉枝脸上瞟了一眼。
这个农村的娘儿们一听说自己儿子一年就挣500块钱,一定惊呆了吧。
可惜,王玉枝脸上却丝毫也没有因为这个数字而出现一丝的吃惊模样。
王玉枝只是觉得不解。
“500块钱你说你儿子给了刘爱华500块钱,你现在过来是想把钱拿走?”
她问道。
崔兰花恨恨地在心里将面前的妇女主任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农村的娘儿们就是没文化,连个话也不会说,自个儿刚才明明说得很清楚,是不得己才过来,让刘爱华反钱先还给她。
是还给她崔兰花这500块钱。
而不是她要从这里拿走500块钱。
这500块钱本来就是她崔兰花的。
“是我们家里现在急用钱,才想着让她先还给我们。”崔兰花斟酌着语句,“如果刘爱华姑娘当真需要这500块钱,离不得这500块钱,那等我儿子执行任务回来,我再把钱给刘爱华姑娘几个,让她尽管使。”
崔兰花说完了,心里颇感得意。
这话说的真是高明。
一方面自己已经坚持要拿回这笔钱,另一方面自己还表示不在乎这笔钱,可以再次借给她使用。
至于再给她还是不给,以后再说好了。
王玉枝脸上却丝毫没有被感动到的神情。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崔兰花虽然对她的态度不满意,可是既然是想要让村里的这个女领导帮自己,她就又堆着笑脸说道:
“王主任,你看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跟刘爱华姑娘又是从来没见过面的,我想办点事,还得依靠咱们领导不是。”
王玉枝想了想,站起身说道
“好吧,我陪你去一趟爱华家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免得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崔兰花高兴得急忙跟着站起身,连连道谢。
虽说已经出了正月,可是村子里冷得冻透了崔兰花的身子。
这鬼地方比彰阳市的温度要低多了。
崔兰花瑟缩着,一路走过坑洼不平的石子路。
冬日的阳光下,积雪有少量融化成水,崔兰花的鞋子上溅满了泥点子。
她再次下定决心要把500块钱尽快拿到手,立即走人,再不来这个鬼地方半步。
好容易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小院前,院门关着,推不开。
显然主人不在家。
“这丫头跑哪儿去了呢?今天大队又不出车。”王玉枝皱眉说道。
“啥出车?”崔兰花吓了一跳。
出车,这以专业的高档的字眼,不是只有城里才会有的吗?
这么个又穷又破的鬼地方,出什么车?
噢,是了,是出驴车出马车吧,就像自己从县城来这个村子时,坐的那辆马车是一样的。
崔兰花这么想着,内心充满了鄙视。
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赶个驴车马车,不够丢人现眼的。
还学起了城里人,说什么出车。
我呸。
崔兰花在心里骂着,却听身边的妇女主任说道:
“我记得咱们过来的时候,那辆汽车就停在大队部的院子里,是吧?”
妇女主任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崔兰花一愣,她努力回想,恍惚间似乎还真有一辆汽车停在院子里。
可惜她当时满脑子都是怎么赶快要回那500块钱,完全不曾留意周遭的事物。
她迟疑着问道:“是不是一辆天蓝色的,货车?车后面还有一节车厢?”
“对对对,”王玉枝立刻点头道,“那就对了,她没出车,那就一定在村里。”
这时,远远走过来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边走边用力地朝一个有融雪的洼坑踩下去,溅起老高的雪水,他倒乐得哈哈大笑。
“小顺子。”王玉枝朝他喊道。
男孩子急忙朝这里跑过来。
“你去旁边几家看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