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t省城的东郊,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院子,院墙上围着几道铁丝网。
大门口,有两个士兵正荷枪警戒。
一个50多岁的女人头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大围巾,挎着一个城里女人才会使用的黑色单肩皮革包,向大门走去。
虽然看着那威严的士兵,看着那黑色的枪管,女人心里很有些发怵。
可是她还是远远地就在脸上堆起了笑容,极是热情地跟门口的士兵打招呼:
“同志,解放军同志,我来部队找我儿子。”
两个站岗的小战士听说,倒是非常礼貌地上前问道:
“大娘,您儿子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
女人急忙解开围巾,露出面孔。
站岗的小战士注意到了她脸上那明显的高颧骨和一颗大黑痦子。
“我儿子就在咱们这个部队的,7441,喏,就是这个。”女人热切地伸手指向门口挂的牌子。
“我儿子叫张春阳,是连长。”女人又热情地笑着说道,很是有几分骄傲。
“张春阳?连长?”两个小战士吃惊地面面相觑。
“咋的了?”女人一见,感觉不妙,有些惊诧。
一个小战士问道:
“大娘,您儿子是叫张春阳?那您知道他是连长还是营长啊?”
“啥?营长?”女人惊呆了。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战士,看到这种情景,忙走过来想看个究竟。
他一走近,看清了那女人,不由大叫起来:
“哎呀,大娘,您怎么来了?没听我们营长说起来啊?大娘,快,快跟我进去吧。”
两个小战士和那女人一起吃惊地朝他看过来。
一个小战士惊问:
“马班长,这位大娘是来找张营长的?可是大娘刚才明明说是要找连长……”
“是啊,这张营长的亲妈连自己儿子是连长还是营长都不清楚?”另一个小战士也觉得奇怪。
“你们知道什么,我们营长一向为人低调,像这种升级提干的事儿,我们营长向来就不爱对外说的。哪像你们,这刚当上兵,就迫不及待地去照像馆照上一张军装照寄回家里。”马小钢板着脸训道。
两个小战士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嘿嘿直笑。
“啥?你说啥?你说春阳他,他当上营长了?”那高颧骨大黑痦子的女人惊喜地抓住了马小钢的衣袖。
马小钢肯定地点头应道:
“是的,大娘,我们营长因为立了大功,所以早几个月就提上营长了。走,大娘,咱们一块儿进去吧。来,我帮您拿东西。”
说着话,马小钢四下里打量,没瞅见有什么包袱,便疑惑地去看那两个小战士。
这部队上但凡有人来探亲,总是大包袱小包袱地往部队里拿,里面各种家乡的特产应有尽有。
就是家里条件最差的,也都要赶做很多自己丈夫自己儿子爱吃的各种零食。
带到部队里来,不光是能让自家人尝尝家里的味道,也能让跟儿子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尝个新鲜,促进感情。
可是,这回营长的娘来,咋会没见一个包袱呢?
两个小战士见他这么瞅过来,忙立正答道:
“马班长,大娘就是这么空手来的,没带包袱。”
高颧骨大黑痦子的女人腾地一下脸上就热了。
她急忙说道:
“哎呀,我就说要多带些春阳爱吃的东西过来,都是我那死老头子,非说春阳住在省城,可是个大城市,想吃啥不比我们那小地方的东西又多又好,硬不让我带。那死老头子,我回家再跟他算账。”
马小钢忙笑着说:
“大娘,还是大伯说的对,我们这里啥都有,真要带过来啊,一是您受累,二是营长也真不爱吃零食。”
说着,马小钢朝那两个小战士瞪了一眼,意思是:
真不会说话,这咋能说营长的娘是空着手来的呢?
两个小战士不明所以,互相疑惑地对视。
马小钢忙带着营长的娘走了进去。
“来,来,大娘,咱们先进去歇歇,您坐车累了吧?”
崔兰花只觉得头脑晕晕乎乎的。
提成营长了?张春阳他提成营长了?
“这个傻儿子,这都当上营长了,咋不知道给家里人说一声呢,也叫他爸他弟弟高兴高兴。”
她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又觉得实在难以置信。
“大娘,我们张营长最近太忙,没顾上。”马小钢忙解释道。
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免得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道:
“大娘,您来部队上咋也不给张营长说一声呢?也好去火车站接您不是?”
其实马小钢特别想知道的是,这营长的娘干嘛这么突然地就来了?
看她的神情,也不像是家里有了什么急事啊?
崔兰花笑着说道:
“哎呀,我就是太想儿子了,春阳这连春节都没回家,给我想得啊,夜里都睡不好觉。”
“噢,是啊,看得出来,大娘对张营长感情深啊。”
马小钢连连点头,只是心里觉得营长的娘吃得红光满面,完全不像是个思儿过度,睡眠不好的样子。
崔兰花似乎也觉察到不妥,忙说道:
“他爸最近身子也不大好,总是梦见春阳,一直催我快来看看儿子。”
“唔,”马小钢点头,“大伯身子哪儿不好?让我们营长给你们那儿的医院联系下,找个好大夫过道。
崔兰花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唉,他那是多年的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