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华退后一步,泪盈于睫:
“爹,这回我算是弄清楚了,那全工分我是真挣不来。再那么干下去,我不光给家里挣不来全工分,恐怕还要给送到县医院去,害家里花大钱。我心疼……”
刘爱华的眼泪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是心里真疼。
要是她亲妈范美娟知道她现在受的这个罪。
她替自己的亲妈难过。
刘铁强松了口气:
“那本来就不是你该干的活儿,你不听劝,非要去干。
那你就还去割草吧。”
刘爱华心里一喜,忙擦着眼泪道:“嗯,我收拾完火房就去割草。”
这时,门帘一掀,王桂香从里屋走出来。
她一脸的不高兴,嘴里嘟哝道:
“这不都已经歇了几天了还喝了几天的甜汤,吃了几天鸡蛋了,咋还越歇越倒回去了?越吃好的喝好的越懒病上身了,连个全工分也不能去挣了。”
她走到刘爱华跟前,狠狠地盯着她的脸:
“你去试过了?就是不能干活了?你又没去试,咋就知道干不成了?”
王桂香凶狠的眼神,凌厉的气势,吓得刘爱华连连后退。
她心里却早就开骂了。
我倒。
这是亲妈吗?
连女儿的命都不顾了,只要有工分拿回家里就成。
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么恶毒的亲妈呢?
“够了。”刘铁强把饭碗狠狠墩在桌子上,“她连15岁都不满,又是个姑娘家,挣啥全工分?红星生产大队哪有这么大点的姑娘挣全工分的?”
刘铁强吼完,站了起来,面色阴沉:
“我跟你说,你做事也有点分寸,别再打得这家里孩子血巴淋淋的,叫全村人看笑话,给新社会抹黑。
你给我记着点儿。”
刘爱华在一边暗暗喝彩:
“说得好。叫全村人看笑话也就罢了,居然能说出给新社会抹黑。
原来在这个时代,家里的琐事,也可以随时上升到这种高度。”
刘爱华感觉学了一招。
在男人高大的身躯,迫人的威压之下,王桂香眼神闪烁着,退缩下来:
“嗯,当家的,你说了算。割草就割草吧。我是心疼这几天白糟蹋的鸡蛋白面。”
刘爱华心中狂骂:
“居然有这种说法!
自己家孩子好容易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想吃东西了,能吃东西了,当妈的还不得给高兴傻喽。
居然眼前这比猪还蠢的女人,管这叫白糟蹋了东西。”
刘铁强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看刘铁强出了院门,王桂香转过身,放大了嗓门:
“这回你可称心了这回你可如意了?你可不用下地干活了。歇着你吧,你个赔钱的货!我养了你们这么多白吃饭的嘴,真是倒了大霉了……”
刘爱华在她喋喋不休的骂声中,赶紧背上草筐,一溜烟地出了院子。
姐不跟她一般见识。
看在她是原身生身之母的份上,姐让着她。
刘爱华轻快地往山上跑去。
她的两只脚上各绑了一个雄黄粉和大蒜做成的驱蛇包。
见了她,闻见这威猛的驱蛇包的气味,蛇会比她躲得更快。
这是刘爱中十分肯定的话语给了她信心。
再说了,她还有奥特曼呢。
所以,她可以尝试往山的深处走一走。
“爱华,爱华。”
一个声音压低了喊着。
回头看,一个结实精干的小伙子正跳跃在树丛中的山间小路上。
此时东方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山间浴着阳光的树叶闪着油绿的光,而树影处则显得厚暗。
这种明与暗的对比过于强烈,如同处身一幅油画之中。
奔跑到近前的男子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周正,皮肤黑黑的,很是壮实。
“爱华,我听说你晕倒了,还被你娘打了。昨天夜里太晚了,就没去看你。”
小伙子担心地看着刘爱华结痂的额角,又细细端详着她的脸色:
“果然是有些不好。
你也太死受了。”
最后一句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刘爱华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柱子哥,我没事。以后我就不去地里干活了,光给饲养队里割草。”
柱子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你愿意只挣半个工分了?”
刘爱华无语地点头。
原身究竟是有多傻,居然没人相信她有一天也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爱惜自己。
柱子这才相信了,高兴地说: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他似乎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笑了一会儿,忽地想起了什么,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草纸包:
“喏,给你,我从市里带回来的烧饼,一毛钱一个,我给家里带了三个,还给你藏了一个。”
刘爱华有些惊奇地接过黄草纸包,猜测着这个时代的烧饼会是什么样子。
打开来,一个黄澄澄圆滚滚的烧饼出现在眼前,沾满了焦黄的芝麻,散发出一阵香味。
看这烧饼厚厚墩墩的模样,再掂掂它的分量,刘爱华在心中感叹:
还是这个年代的人实在啊。这么一个烧饼,抵上2018年的三四个烧饼了。
那些个烧饼全是四周一个稍厚点的面圈,往里就薄得恨不能成一张透明的纸。
“你快吃吧,里面还有红糖馅呢,姑娘家吃了对身子好。”
柱子在一旁说。
刘爱华举起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