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嗤笑一声,说道:
“你样样都不如人,还想有人家的好命?趁早在媒人介绍的几个男人里,挑个好的,我也能用彩礼钱,好好地给你添添嫁妆。
等你再过上几年,老得不值钱了,白送人都没人要的。”
刘爱景面色惨白,心里痛到如刀扎一般。
从前,王桂香这种恶毒的话语,几乎全是冲刘爱华的。
所以从前听王桂香说这种话,刘爱景也不觉得什么。
现在,刘爱华走了,不在这里住了,刘爱景就代替了刘爱华,成了那个直接承受王桂香话语攻击的人。
这时,刘爱景才感觉到,王桂香说出来的话,真是太恶毒了。
恶毒到正常人根本就无法承受。
她一面心痛如绞,一面加倍地痛恨刘爱华。
如果不是她走了,原本在这里挨骂挨扎心刀的,就该是刘爱华才对啊。
她是活生生做了刘爱华的替死鬼啊。
“你到底要挑个啥样的男人才肯嫁那么多男人你就挑不来一个满意的?你还想摘天上的星星哩?”
王桂香恶声恶气的问话令刘爱景回过神来。
白天见到的那个英武不凡的年轻军官,此时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是那样身手敏捷地在众人的目光中跳下树来,他是那样威严地扫视全场,他的声音是那样动听,普通话说得格外迷人。
他比她一辈子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都要优秀得多。
她就像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专门给她送来的良配。
可是,偏偏他不理她。
连她接连主动上前示好,也被他冷冰冰地拒绝了。
他却肯那样子亲近她的二妹。
她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小孩子,哪里就值得一个成年男子注意了?
虽说二妹现在确实比以前长相好看了很多,可是,光看她那豆芽菜一般的身材,怎么会引起男人的兴趣呢?
她原以为,年轻军人愿意接近二妹,其实是想通过二妹来接近她,毕竟她才是整个红星生产大队里最漂亮的女子啊。
年轻军官却似乎只愿意接近二妹。
接近二妹,似乎就是年轻军官的目的了。
他甚至还找借口,在全村人都忙着汇报昨天去向的时候,叫上二妹,两个人上山转悠去了。
他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可转悠的。
看二妹从山上下来,那股子兴奋劲儿。
刘爱景的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恨恨的。
刘爱景打心底里恨刘爱华。
这个处处抢了她风头的妹妹。
如果说,在她的人生中,刘爱中和狗剩儿抢了她的风头,那还有情可原。
他们是男的嘛。
男的,天生就是要比女人受重视。
刘爱景已经对此认命了。
可是,刘爱华凭什么?
一样都是女孩子,还远不如她漂亮。
刘爱华凭什么抢走她所有的好运气?
凭她会开车会修车
嘁。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都是因为女人长得好看,有几个是因为女人能干?
还比男人都能干
她刘爱景心里一千个不服。
从堂屋里传出来的声音,为刘爱景疼痛难当的心脏,又补上了一刀
“以后,只要爱华有事儿,咱们三家,都要想办法支持她。”
这是大伯刘铁成威严的声音。
“那是,那是。”这是二伯刘铁胜在说话。
“听大哥的,全都听大哥的。”这是父亲刘铁强欣喜不已的声音。
跟自己一样的女孩子,远没有自己漂亮的女孩子,居然得到了这么多人的爱护。
刘爱景死死地将指甲掐进了肉里。
这时,爱弟爱换两个小的嘀咕着从她身边走过:
“我想去找二姐。”爱换说。
“咱爹刚才不说过了吗?二姐现在给村里开汽车,晚上要早点睡,第二天才有精神开车。咱们以后晚上都不能再去找二姐了。”
爱换在解释,声音里透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和骄傲。
刘爱景闭上了眼睛。
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而刘爱华的日子很明显上了一个新台阶。
第二天,早上,消消停停地在家吃过了早饭,刘爱华才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家门,向大队部走去。
一路上,碰见三三两两去上工的村民,都远远地就笑着和她打招呼。
刘爱华礼貌地一一应答,步子迈得不紧不慢。
如今,姐也是挣全工分的人了。
姐也是这个村里有头脸的人了。
刘爱华顿时感觉今天的蓝天都格外地好看。
可是,很快,随着跟自己笑着打招呼的乡亲越来越多,这种美妙的心情就慢慢地起了点变化,变得不一样了。
前世,刘爱华深受父母宠爱,却也从未像今天这般,被这么多的人,这般重视过。
他们,她们,殷切地,尊敬地,友好地,远远就朝她笑着打招呼。
甚至有好多,都是面容沧桑,头上生出白发的长辈。
刘爱华不知怎的,感觉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渐渐爬上心头。
他们,她们,全都这样尊敬她,是因为她现在手握着村里最重要的资源之一汽车。
他们,她们,也许是给她投过票的,对她怀着希望,也许那时没投票给她,现在,也同样对她怀有希望。
他们都希望红星生产大队能够因为有了这么一辆汽车,有了她这个驾驶员,而使得他们的日子,得到一些改善。
刘爱华心中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