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学,芈璇和蒙妍,蒙毅正好在路上相遇,三人便同着一起进了学堂。一进宫门,只见一对带甲武士押着李斯,茅焦,就往外奔。三人一把拦住。
蒙毅怒喝道:“你们要做甚?谁派你们来的?你们不晓得他们二人是学堂太傅么?怎可如此无礼对待。还不给我松手。”
蒙妍上前,推开甲士。
只见其中一甲士上前,此人正是郎中令王绾,说道:“蒙二公子息怒。此逐客令是王上所下,尔等只是奉王命行事。还望蒙二公子不要阻挠。”
“逐客令,什么逐客令,王上何时下了逐客令。”芈璇问道。
“韩国水工郑国,在秦国凿渠溉田,耗费秦国人力物力,实施疲秦之计,以使秦不能攻韩,昨夜秦王以查明此事,来秦的客卿大抵都想游间于秦,遂秦王已下令驱逐客卿。茅焦,李斯皆在被逐之列。”王绾回道。
“荒唐,以一人之事度万人之心,王上怎会行如此无理之事,定是有人胡乱言语,魅惑君心。”芈璇道。
“君女身份尊贵,还请注意言行,切莫莽撞行事。这是在秦,不是楚。”王绾道。
见王绾如此说,芈璇心下清楚,王绾此语是在提醒自己,父亲乃是楚国王族,如今秦王下逐客令,定是秦国宗族之意,自己若贸然争辩,只怕会落下秦国宗族话柄,连累到君父,她也只好收了话锋,不作争辩。
蒙妍还欲上前拦阻,蒙毅却一把拦住了她。
甲士正要带走茅焦和李斯,秾华却从学堂出来了。只见秾华屈身行礼,说道:“两位老师迟迟不进学堂,倒让学生们好等,昨日课业,秾华已经完成,就等老师批阅平章呢。”
秾华又转身看着王绾,厉声喝道:“郎中令,你不在秦王宫当差,跑到这秀仪堂做甚。女子学堂,也是你郎官随便出入的么?”
王绾赶忙垂首行礼,只得又把逐客之事解说一遍。不料秾华却道:“你逐客便逐客,抓着我的两位老师做甚,逐了老师,我们这些学子不都得逐出秦国了?”
“不敢。”王绾道。
“既然不敢,还不让他们撒手。”秾华道。
秾华是秦国公子赢成之女,赢成在赢氏宗族当中威望显赫,有她力保在前,王绾自然识趣,赶忙命令甲士放手,长身一躬,带着士兵就离去了。
一众学子围着茅焦李斯进了学堂。蒙毅先开口道:“老师,秦国目下乱局,该当何解?”
茅焦和李斯彼此对视,无可奈何,谁也没有讲话。
“茅师傅,您之前能劝秦王迎回太后,想必这次也定能劝服秦王废止逐客。”李信道。
“劝迎太后,尚有可着力之处,如今茅焦自身已在被逐之列,别说劝谏秦王,就是进入秦王宫也是不可得,茅焦无法矣。”茅焦看着李信热切期盼的目光,无可奈何地说道。
“阿璇,你上次不是把茅师傅带进宫了么,这次你再试试。”蒙妍拉着芈璇的胳膊,央求道。
“妍儿,不可胡闹。”蒙毅喝止蒙妍。他心里清楚,此次逐客,逐的是山东六国士子,昌平君乃楚裔世族,芈璇是芈氏君女,此时万万不好出面。蒙妍见哥哥喝止自己,大概也能明了,也就不再说话。
“两位老师虽然进不得秦王宫,但是老师们的策论可以进去。两位老师不妨写下所谏之言,我求君父,让他代为呈现于秦王。”芈璇道。
“昌平君此时不宜出面,两位老师但凡能出谏言,毅会求父兄带入秦宫,直接面呈秦王。”蒙毅道。
“对,对,秦王与大哥自幼亲厚,蒙氏自大父入秦,就得历代秦王重用,若由大哥呈递,秦国氏族定然不能嚼什么口舌。”蒙妍欢快说道。
茅焦看了一眼李斯,问道:“李斯兄,你意下如何?”
李斯自进门之时就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李斯以一介布衣之身,千里迢迢入秦效力,愿以一生所学还报秦国社稷,如今未建分毫功业,却无因见逐,心中实难相平。秦王堂堂一国之主,行如此荒唐之举,李斯夫复何言哪?”
“李斯兄,你这说的是气话啊。自你入秦,秦王所作所为皆在我等眼里,秦王刚毅决断,胸怀大志,实是明君之相。然君主之分寸拿捏也有不当之时,若能事事得当,要你我这等谏臣士子做甚?”茅焦笑道。
李斯看了一眼茅焦也不言语。茅焦接着道:“茅焦虽有三寸不烂之舌,但论及谏议策论,实在不及斯兄半点。此间重任,还望李斯兄执笔,莫让我等蒙冤离秦啊?”
见茅焦如此说,一众学子都围到案边,你一言我一语央求李斯。李斯拗不过,说道:“执笔书写倒是不难。然此事并非一篇谏书可以了事。昔日入秦,我拜在文信侯门下之时,曾与郑国相识。上马关中开渠之事,文信侯亦是斟酌再三,他深知此渠耗费难以千万计,但若此渠开成,关中千里将成沃野。遂顶住各方压力,允了郑国开凿此渠。如今郑国羁押在牢,生死不明,若被折磨致死,即便李斯一书谏得秦王,关中沃野之梦亦成泡影,李斯心下惋惜啊。”
“老师,此事你大可放心,老师但凡能劝得了秦王止逐客,我亦能保郑国平安。”秾华突然开口道。
李斯注视着秾华,彼此微笑会意。李斯道:“多谢公主。”
见诸事已商量妥当,一众学子便赶忙研磨铺简,小心伺立在侧,不敢出大气,生怕打断李斯思路。整整一日,李斯奋笔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