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问杨夕:“你可敢为之殉死?”
杨夕果断道:“死不足惜。”
沈从容又问:“事涉千百万人生死?”
杨夕道:“千百万不止,天下苍生。”
沈从容沉默片刻又问:“若不为当如何?”
杨夕道:“苍生混沌,一世蠹蟊。”
沈从容这次沉默得又久了一些:“可是非算师门不可?”
杨夕沉吟片刻,却是摇头:“未必,但杨夕浅薄,并不知旁的办法。且我时间不多,其实算师门地宫是否有用,也并不知道。”
沈从容这一次却点了点头:
“花掌门,我答应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
阔大的地宫,半圆顶壁倒扣在宽广的地面上。
顶、底皆为璀璨金黄,地表以芥子石连绵镶嵌成极荒古的图腾纹样。
天顶中一闪一闪,镶嵌成诸天星图。
整座大殿只有中央一根银白筑基撑起。
立于殿内,可以隐隐地听见,宫殿外地下水流潺潺的声响。
——奢靡辉煌,前所未见,随便哪里切下来一寸,都够一个小镇子的所有凡人衣食无忧。
花绍棠心神一动:“这大殿的格局……”
事已至此,沈从容也不藏私。
“仿世界格局,天圆地方,四周海水。中间那根是天藤。”
高胜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北面墙壁下一排雪白台阶,玉石打造。
“北部冰原?”
苏兰舟叹道:“巧夺天工,神来之笔。”
邢铭挺实在地问:“这样有用?是骗天道这是一个小世界,小秘境?”
沈从容道:“我亦不知,算师一脉道统传承至今,最初的纪录已是十三万年前。但我师门断嗣的次数比你们昆仑还多,且每次也断得更久。”
邢铭凝立半晌,方道:“我以为算师门是万年内兴起的门派。”
沈从容笑了笑,回身指着中央的银白承重柱。
“一种合金,成分已不可考。强导电,天雷劈下来通过它全导入地下。”
一群人遂略带敬仰地望向那根引雷神针。
沈从容又指了指地面上,巧妙融于图腾之中的,细不可查的孔洞。
“凡苦雨落地,皆可由此孔洞排出。”
一众人纷纷蹲下瞻仰。
那个矮墩墩、胖乎乎,却奇异地很干巴的昆仑长老,忽然开口:“此间图腾,囊括上古几千种草木qín_shòu,只怕没有一块地砖重样。”
沈从容从来不知这地面图腾都是何物,花草还隐约能看出来一点,图腾里变形的qín_shòu基本看着都差不多。
连忙躬身一礼:“长老如何称呼?”
黑矮胖丑的昆仑隐世长老摆摆手:“叫我土豆就行,小崽子们都这么叫。”
沈从容愣是绷住了脸色没变,躬身一礼:“土豆长老。长老渊博,沈某受教了。”
黑矮胖丑的土豆长老又四下里望望:“地火的防范,是靠外面的流水?”
沈从容道:“乃是一处地下冷泉。”
土豆长老摇了摇又圆又黑又干巴的脑袋:“未必扛得住。想是你们一脉的弟子,淡泊寡欲,才相安无事。”
地火于天劫中,向来主欲。
土豆长老敲了敲地砖,叹气:“地火我倒有些粗浅办法,但你这地堡建得固若金汤,潜不下去呐。”
苏兰舟老脸一甩:“无事,一会儿我带你穿下去。”
土豆长老飞了他一眼:“你老行不行,别把自己烧熟喽!”
苏兰舟瞪眼:“熟了也比你香!”
土豆长老看起来特别地不乐意。
似乎作为一颗土豆,被否定了作为食物的价值,格外地不肯服气。
靠着强抱花掌门大腿,才得以混进来的经世门苏不言,在一群高手大能中间缩头缩脑,悄悄绕到沈算师身后。
“沈先生,你们好郑重啊?”
沈从容看他一眼:“如果杨夕不是在演狼来了,那这就是在对付天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修士郑重?”
苏不言摸摸头,一脸傻白甜地看着沈从容。
忽然花绍棠身上亮起一道白光。
所有人向他望过去。
只见花绍棠从腰间解下来一把折扇,银箔扇面,白玉扇骨,似乎十分名贵。
花绍棠扇子一展:“干嘛?”
经世门瑶光星君的脸在扇子上浮现出来,涨红了整张脸愤怒咆哮:“花绍棠!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别以为你灵剑三转我就不敢骂你!偷摸上我山门劫走沈从容就算了,你把我派掌门带走做什么???”
花绍棠干脆地把扇子转向苏不言。
苏不言尴尬地挠挠头,老老实实道:“那个……瑶光星君,是我抱住花掌门的大腿,非要跟来的。他撕了我好几次,但是我没有让他撕掉。”
瑶光星君的脸色看起来像生吞了一坨翔。
“师门不幸……”
苏不言眼睛贼溜溜一转:
“他们要对付天道,我想着,我说不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也能顺便?”
瑶光星君眼神一凝,然后立刻嗓子便破了音:
“什么?!!!”
花绍棠又把扇子撤回来对着自己:“对付天道,想不想来嘛?”
瑶光星君一双老眼,立刻闪出了金色的小星星:
“真的?”
花绍棠回头问杨夕:“有什么用得上的么?尽管狮子大开口,敲诈勒索的机会到了。”
杨夕想了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