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娘子对父亲的语气转变很是诧异,不久前父亲还对那少年郎君甚为不满,怎么只一会儿就转变了态度,不过这不是她能问的,答道:“是”。
郑懿正要接着说几句,听见斋房外面传来交谈声,其中一个声音温和,一个略显苍老,郑懿知道这是父亲郑羲和南部尚书李冲。昔年李冲的兄长李承曾经在荥阳担任太守,郑家作为荥阳的地头蛇,就是在那个时候与李家相善结交,后来李冲得到太后宠遇,郑家与李家结亲,郑家次子郑道昭迎娶了李冲的长女。郑氏也因此得到李冲的举荐,一步步高升。
郑懿起身快步走出斋房,看见李冲正在搀扶着老父。父亲斑白的白发和满脸皱纹,花白的胡须,与旁边的李冲相映成趣。李冲年岁不是很老,今年正好四十岁,已经有了不少白发,但是面色却很健康红润,而郑羲却已经六十五岁了。
看着与自己同年而生的李冲,郑懿深感同人不同命,李冲现在担任南部尚书这种正二品高官,自己却是从五品,其间差距天地之别,就是自己父亲也是比他低的从二品,在公开场合下老父也得对着人家称一声“下官”。
郑懿上前几步搀着老父,对李冲点头道谢,对着老父说道:“大人,身体可还暖和?”老父年高,平城地处寒冷,年轻人还好,老父这种年近七十的老人真的很不舒服。
“好,好,陛下以为父年衰,特意赐了手炉,你摸摸,手上正暖着。”郑羲看着长子答道。
李冲松开扶着郑羲的手臂,也笑道:“亲家世任三朝,忠心二代,陛下太后多倚之。”
郑羲听了李冲的客气话,笑了笑。他知道李冲这话完全是客套,他自己在皇帝那里可以说是没啥知名度,皇帝对他也只是不疏远不亲近,今天给他赐了手炉也只是看他年高懋老,别无他意。
进了斋房,郑懿命奴仆关上门,郑娘子也上前向郑羲和李冲问了礼,和阿父一起扶着郑羲走到左室的座榻上,叫人搬来碳炉。
郑羲坐好,看着郑娘子笑道:“瑛娘难得来一次,怎么不出去游玩,我们这些长辈自有仆人伺候,不劳你们小辈烦。”
郑娘子听了脸色微红,道:“孙女午前就去游玩了,祖父大人一直在驾前,孙女想待祖父大人回来再与长孙妹妹去游玩。”
说到这里,想起了被她拉到别室的长孙沁,刚刚因为阿父叫她,所以就让长孙沁独自留在别室,没想到阿父问完话祖父也回来了,恐怕长孙妹妹要等急了,忙说道:“长孙妹妹方才来做客,还没见过祖父呢?孙女这就去叫她。”对着郑羲和李冲,郑懿行了礼就去找长孙沁。
郑羲看着匆匆而去的四孙女转过门帘,对郑懿问道:“今日可有人来拜访?”
郑懿想起刚刚离去不久的“通家”之后,或许老夫知道是谁。答道:“午后有个少年郎君来过,看衣着出身国族,自称与我家有通家之谊,儿也不知是真是假,方才离去不久,未知大人可曾看见?”
郑羲听完,和李冲对视一眼,眼中迷惑,又问道:“这少年郎可曾通过姓名,家世?”
“未曾,儿问过,那郎君只说不便说。”郑懿答道,拿起起身拿起桌上郑娘子放置的书信道:“这是那少年郎君留下的信函。”
郑羲接过信函,看着信函上的几个字:“咦!给瑛娘的吗?”说完看着郑懿。
“是的”
郑羲将信函递给李冲,说道:“这几个字书迹颇为有力,深刻,与当世有异,亲家见识广博,可识得。”
李冲接过来看了一眼,觉得眼熟,他记性很好,又仔细看看,想想,思路清晰起来。倒吸一口冷气惊道:“是他?”
郑羲看李冲神情惊讶,也严肃起来,问道:“这是何人笔迹?”
李冲放下信函,抚了抚胡须,说道:“这是宫里的笔迹。我经常在陛下身边,见过这迹。”
“啊!”郑羲也是吃惊,正欲开口,忽然听见一声惊呼。抬头看过去,发现是四孙女和长孙家的娘子。
发出惊呼的是长孙沁,她刚刚在别室等了好一会儿,心中无聊,郑家阿姊进来告诉她祖父回来了,长孙娘子也是懂礼貌的,自然主动提出来给郑府君问好。
两人进了左室,正好看见李冲手中拿着信函,出于晚辈礼貌,想着待长辈们叙完话再问安。同时也对刚刚让她难做人的无礼少年郎好奇。
突然听到了李冲说出了少年郎君的身份竟然是二皇子,忍不住惊呼出声,抓紧了郑娘子的手,看着郑娘子的眼睛说道:“阿姊,我和阿兄莫不是惹了祸事?”
由不得她不害怕,他父亲的长平王王爵得来可是有些波折的,不是依次继承,而是她祖父向朝廷自叙祖宗功绩才得以从公爵恢复的,这就是个记录在案的案底。
现在听说午前起了冲突的郎君是当今皇子,想起差点被她用马鞭抽打的小胖子可是称那二皇子二弟的,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
郑娘子刚刚听到李冲的话心中也是震惊,不过她素来稳重,并没有表现出来。听到长孙沁的话,想起她们差点与皇子动起手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她也不知道那个大皇子的性情,会不会向皇帝告刁状。
郑懿听了长孙沁的话,察觉出其中还另有故事,看长孙沁紧紧抓着女儿,以为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隐秘,急忙问了女儿是否有什么遗漏没说。
郑娘子得了长孙沁同意,把她和她兄长与大皇子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