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上学放学,她忽然再也没在长廊楼梯见过林臻了。
闺蜜们很担心地问过她,何樱只是摇头。
她听人说起过少年心性浮动,三分钟热度,就跟五三必备篇目里那首《氓》写的一样: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还能怎么样。
她连眼泪都没洒,只是撒着娇告诉何琮骑车上下学好累,要他来接送。
所幸高考发挥的不错,录取完后,何樱便把自己一头扎进了健身房。
林臻连同一堆旧书试卷,被她抛在了九中盛夏的绿墙边。
女大十八变,加上健身打扮,渐渐,何樱出落成了和她妈妈年轻时一样颜色娇妍的美人儿。
何樱承认,自己也动过服软的念头。
若是想状似不经意的撩拨一下林臻,引他乖乖上钩,她能想出不下十种方法。
但自尊不许她落到尘泥里,那么卑微。
后来,尽管追求者众多,她也没对谁动过心,没谈成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
“这么难过?”
何樱回过神时,林臻在一旁静静等她好久了。
她蓦然笑起来,声音也甜软:“那是,我可看不得帅哥难过。”
“这男主角还真是我喜欢的类型,”她指着大银幕,眉一挑,尾音拖得很长:“怎么样,帅不帅?”
“一般吧。”林臻生硬地说着,又很没出息地被那抹笑勾的手心发烫。
“何樱,我有话和你说。”
偏僻的停车场客梯角落,何樱轻轻一动,贴在他身前仰脸望着他。
林臻喉结一滚,直往后退,背靠在粉刷过的白墙上。
他用恳求的语气:“……何樱。”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笑的云淡风轻:“既然已经迟了,就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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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点,城市交通路特别好开。
何樱一路驶入了快速路,把车调到s档,踩着限速线一路飞驰回家。
她恨恨一摁方向盘。
分明吃烤鱼的时候,自己还看着他失神脸红,小鹿乱撞。
等到一场电影看完,又对他恨的心痒,还生平第一次……撩拨了下男人。
就想看看他也为自己失神的样子。
凭什么啊,何樱喃喃。
所幸今晚自己虽称不上妆容精致,好在清新自然,不至于落魄。
但,反观面前英朗挺拔的男人,何樱难免丧气。
林臻仿佛切身演示了一场,教科书式的和暧昧对象重逢案例。
雪白衬衣挽至肘部,皮带一束显出窄腰长腿。唇红齿白,下巴削尖,侧看微带驼峰的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精致的金丝框眼镜。
林臻缓缓摩挲着铁灰色细领带边沿,然后抬眼朝她笑了一下:“你还知道我出国了啊,真不容易。“
“让我想一想,是谁告诉你的……”
“哦,也对。”
他在她面前站定,恍然大悟般道:“我们的共同好友光保守估计,怕是都能从这儿排到七中去。”
林臻说的不错。一别经年,何樱为了躲他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不论大小范围的同学聚会她一次没参加过,后来,闺蜜也自觉避开在她面前提及林臻了。
“咳,何老师。”
周朗的目光在自家老班和……这位年轻标致的网咖老板之间游移,终于没忍住,弱弱出声:“那个,我就先回去了啊。”
简直是天降救星。
“等等!”何樱眉眼低垂,手搭匆匆向外闪人:“老师要看着你下去才放心。”
留下冯励和网管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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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间里,周朗屏气凝神看着鞋尖,拼命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朗,”何樱恬恬静静地训起话:“你妈妈昨天刚好发微信给我。说你自觉性不高,让我多关心你,有空呀一定多和她交流。”
“何老师!”
周朗闻弦歌而知雅意,摇头如风火轮:“您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今晚我……我不是去上辅导班了嘛,嘿嘿。”
脑袋还是蛮灵光的嘛。
何樱颇为欣慰地一拍自家学生,看他提了辆有铃有刹车的小黄车后,就放他回家了。
周朗一走,何樱强撑着的那口心气儿瞬间就松了。
心乱如麻。
要换作十七八岁的自己,保准想都不想,就此上辆的士一走了之。
但这些年多凭闺蜜纵容,就因为自己曾说了句“不想见他”,尽管同处一个高中好友圈,温凝的未婚夫还是林臻的发小基友,她和卢清映态度却一直分明:
“多吃一顿饭能有什么为难呢?既然何樱不想见,以后聚会分开来多见一次就是了。”
何樱深深吸了口夏夜的晚风,还是决定要回去一趟,不能跑。
将心比心都是相互的,她也不想温凝她们夹在中间太难做。
大不了和林臻礼貌性招呼声就走,过个面子情呗。
何樱摁了电梯上行按钮,等待着面板上的数字从“7”一路往下降。
数字到2层时堪堪停住了,看得她莫名其妙眼底一热,心也摇摇晃晃。
兜兜转转,会不会是林臻。
面板上的小箭头重新开始闪烁下行,何樱下意识往后退了步,躲进稀疏的人群里。
“姐姐你眼睛怎么红了,”身旁的小姑娘嗓音甜甜的:“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先进去的,是你先来的噢。”
何樱冲她笑笑:“我——”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