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哥成贤和若海见智撮土自语,都感讶异,只觉智这一路上的行为甚是古怪,似乎对讨伐羌族之事有着很深的犹豫。
沉默良久,智终于拍去手中黄土,收起了惆怅之色,起身道:“让军士们再休息一个时辰就动身,与羌族的这一仗我们要以夜战为主,窟哥成贤,随我去黄土坡上探探地势。”
一个时辰后,智与窟哥成贤从黄土坡上返回,命大军继续赶往顺州,但智临行前却又命军士们把仇横和两千顺州军的战马兵刃都缴下,令他们步行赶路,还让人把这多出来的两千匹战马藏在黄土坡附近。
那两千顺州军听说要他们步行赶路,自是人人叫苦,但他们方才眼见副将黄成被杀,而主将也失魂落魄的任由智摆布,他们哪还有胆子违抗,只得遵令缴出坐骑兵器,人人心头凄凉。
又赶了小半个时辰的路,一众人已距顺州不过五里余地,此时正值深夜,平原四周黑茫茫的伸手难见五指,智选了处极为开阔的平原让军士们驻扎,又派骑军们围绕着一处空地密点上火把,密密麻麻的火把插成一圈,照亮了方圆几丈大小的一处空地,智遂命那两千名顺州军进入这被照得如白昼般的空地处,这两千人紧跟着骑军步行了三十几里路,都感疲惫不堪,东倒西歪的挤在空地中歇息。而一万名幽州骑军依然稳坐鞍上,守在火堆之后,既为监视也为蓄势。
一切布置停当,智才对窟哥成贤下令道:“你带五十骑军趁着夜色前往顺州,设法把羌军引出城外,你此去只需在城外叫阵,千万不要贪功入城,只要羌军一出城你就撤回,也不要与他们交战,把他们引至此地即可。”
窟哥成贤挑选了五十名精细大胆的骑军后便轻骑赶往顺州,智也走到一旁盘膝静坐,却不时望向仇横和那两千顺州军,眼中的憎恶之色随着跳跃忽闪的火光愈渐浓烈,忽然间,智霍的起身,大步来到被火把照亮的空地处,冷冷瞪着那两千顺州军,沉喝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再带回顺州?”
这些人被智异常冷漠的眼神扫过,心中惧意大生,又怎敢接口。
若海生怕智独自一人有失,正要招呼幽州军上前,却被智挥手制止,冷冷道:“他们不敢妄动,因为他们家人的性命都握在我的手中,除非他们敢象出卖顺州百姓般出卖自己的家人。”
虽然这些顺州军在出得幽州后就已深感此行凶多吉少,但智如此直截了当的说话还是另他们闻之变色,原本就惶恐无言的人群更是死气沉沉,
望着他们脸上的胆怯委琐之色,智怒气更炽,戟指着这两千人,声冷如霜的怒斥道:“我生平最恨之人是拓拔战,而你们这两千人却是我此生最为厌憎之人,当日拓拔战谋反,你们身为大辽军士却置国难于不顾,不但临危苟且还与叛贼暗通款曲,如今又助拓拔战设下毒计逼使羌族荼毒全城百姓!即使qín_shòu犬牛亦知为同类之死悲嘶坠泪,可你们先负君恩,再害八万同胞,为臣不忠,为人不义,其心可诛,其行可鄙,qín_shòu不如,猪狗不类,枉披人皮,枉生为人,既无人臣忠义又丧尽天良人性!即使天不加刑,我也要替天行道!若连你们这等人都不该死,则天下无人该死!今日把你们带回此地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你们这两千人都死在这该死之地,为破城顺州殉难!为八万百姓殉葬!”
不但是这两千顺州军被骂得面如死灰,就连那一万幽州军听了智的严厉斥责都感到一阵惊讶,只因这位智王城府极深,对敌之时虽冷酷无情,但颇少用这般刻薄愤慨之语。
若海虽跟随智日久,却也从未见他如此动怒,心知智对这些顺州军憎恨已极,忙劝道:“智王,何必跟这些畜生动气,干脆现在就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死去的顺州百姓讨回点公道?”
智一番痛斥后怒意稍减,摇头道:“他们的命让别人来取,不必弄脏我军士之手。”
智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可听在顺州军耳中却如响过一阵闷雷,震得他们胆颤心惊,忍不住便有人怨怼的看向仇横,本以为跟着这位主将能避开一劫,谁想还是入了死地。
正当这些顺州军自怨自艾时,前方已传来了窟哥成贤的高呼声,一行数十骑在夜幕中随之而来,若海忙掠上察看,见归来骑军人数未少,心中一喜,正要询问,却见窟哥成贤一行人的神色都甚为沉重,其中十几人脸上还挂着悲愤之色,似乎随时都要大骂出口。
窟哥成贤一奔近便滚鞍下马,向智禀道:“智王,羌人已被我们引出顺州,离此只有两里路。”智见诸人神色愤慨,问道:“你们在顺州见到了什么事?”
窟哥成贤咬牙道:“羌人竟把战死的顺州军士尸首都剁碎了扔于城外,守将令狐延的人头也被挂于城头,这不是明摆着在向我们挑衅吗?”
随他同去的几名军士按捺不住怒火,纷纷叫道:“智王,顺州城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顺州军的碎尸,那些羌人太过狠毒,竟如此对待死去的军士!”
“不错!就算是两军交战也不该让军士们有这种死法!”
这些骑军目睹到顺州军士的惨死之状,人人怒火填膺,怒骂出声。
智眉心紧蹙,正要发话,只见身后那群出征的幽州骑军已不约而同的策马上前,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这些骑军忽然一起甩动马镫,发出一阵阵如暮鼓般沉闷的撞击之声。
自从大辽建军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