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小北,我从来没让它离开我视线超过两个小时。连睡觉,都轻轻握在手心里。
看来,以后,要失眠了。
不知道是胃空还是心空,我去楼上炒了盘饭。回到楼下,坐在秋千椅里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嚼的很用力。
每一口,都强迫嚼十下再咽下去。少了,下一口加上,多了,下一口减去……
吃的正来劲,门铃叮铃一下响了。
我抬头往门口看。
释南板着脸,周身带着让人寒彻心扉的气息,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垂下眼帘,把嘴里的饭用力嚼上十下,咽下去后,对他道,“释先生没打过瘾,打算再来一遍?还是,”我看着他握在左手里的小北,道,“小北给你添麻烦了?如果是前者,你等我吃完饭,我饿了,挨揍也是个力气活儿……后者,你把小北放下就可以了。”
想了下,我道,“你养过蛇吗?我能恬不知耻的问下,你可以帮我照顾一段时间小北吗?”
小北喜欢爸爸,在送走它之前,就让它和释南在一起待着吧。
我能给小北的太少,这,可能是最后的了。
“不麻烦的,不用费什么心思。不像养小孩子那样收拾屎尿,也不用变着样的做辅食。它还小,一个鸡蛋,够它吃好几天……”咬着勺子想了下,我道,“别给它吃昆虫,蛙类,我反感它吃这些。它喜欢玩气球,它还喜欢水,它……”
叙叙说了几句,我停下,看着释南道,“释先生要是不同意的话,当我没说。”
挖了一大勺饭放到嘴里,我看着窗外卖力的嚼。狠狠十下,咽下去时,释南道,“苏青柠,我跟在你身后,去了医院……”
我手微抖了下,挖勺饭再次送到嘴里。
“见了你的主治医生。”
细细的嚼,两腮,有些发酸。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嗯下饭,道,“李大夫,应该都告诉你了……”那个人,一向八卦。
“我要听你说。”释南打断我,沉声道,“一个字也不落的,说!”
我抬头看眼中含着狂怒的释南,一字一句的道,“恭喜你释先生,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可是很抱歉,孩子一个月时,我吃了很多感冒药,医生说影响很大,让我堕掉。我坚持,要在四个月做完唐筛后再做决定,可惜,孩子没等我,三个月十七天时,他回天堂了。”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电话打不通……”一顿,我对他笑,“我当时要是打通你电话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说谎,目的是骗你更加卖力的去找陆明?毕竟,我为了陆明,连投怀送抱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苏青柠!”释南一拳砸在茶几上,咬牙切齿道,“我想杀了你。”
眼瞅着玻璃茶几开始龟裂,我把盘子端起来。
“随便。”我向后蜷缩在秋千椅里,耸耸肩,对他道,“我又打不过你。弱者,没有话语权。”
“大出血?”他问。
“嗯。”输了近2000cc的血。
“自己签字?”
“嗯。”程序上不允许,可医院也不能看着我死不是。
“吃饭叫外卖?”
“嗯。”有电话,还算方便,就是不好吃。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释南从牙缝里挤道,“我回来后,你为什么不提只言片语?”
我昂头看释南,咽下一口吐沫,笑了,“释先生,你想哈。当时在云南,我对你投怀送抱,是利用你对我的感情让你去帮我找陆明。如果,你回来时,我对你说这件事,你会不会,咬牙切齿的,再不愿,也拼了命的去寻找解掉陆明身上情蛊的办法?不必了,我再攻于心计,对你也得公平点。你帮我找回陆明,我已是感激不……”
释南再次捶在茶几上,龟裂的玻璃噼啪落地,剩下了一个金属框。
我一哆嗦,止声,看着不再说话。
如果我们相爱,我所遭遇的这些,会让我们缅怀小北,珍惜以后。如果他还爱我,我所遭遇的这些,会他心生痛惜。
可当他回来时,他已经不爱我了。我说出来,就成了对他的道德绑架。
我,何苦揭了伤疤,把血淋淋的伤口摆到明面上,让他去猜忌,这其中夹杂了多少对他的算计?
沉寂许久后,释南看着我道,“你把孩子的婴灵,附在了蛇的身上?取名,南北的北?”
我坦诚点头,“我不是个好妈妈,有了小北也不知道,乱吃药,害了他。我费劲心思,也没能保住。可我好爱好爱小北,所以,我自私的,把他附在蛇身上,让他陪陪我……小北很喜欢你,你出现后,他,不要我了。”
蛇,是常老四精挑细选的。魂,是无止真人费尽精力附的。
多完美,陆明公司那么多人,包括释南,没有一个看出这条蛇,不是蛇魂是人魂。
“很愤怒,想打我?行,等我吃饱,我真的很饿。”我看着面孔几近墨色的释南,揉揉鼻子,道,“如果不是,那请你收了你心中乱七八糟的什么关于愧疚或是负责的想法,马上滚回到庄堇身边去。记住,在你回来的第一天,我们就已经说好,我们之间,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