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很不舒服,后脑震动个不停。双耳一直鸣响,耳根烧的发痛。
我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假寐。
在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释南凑过来问了句,“熊猫,你能把墨镜摘了吗?”
我把头扭向窗外,不理他。
大爷!知道我是熊猫,还让我摘墨镜。
现在我的双眼,哪是一个肿字可以形容的,已经睁不开了好吗?只剩下一条小缝看东西,还各种模糊不清。
我昨天哭了太久,哭到最后,眼泪干了,脑袋木了。连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去,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唯一记得的,是陆明一直牢牢的抱着我。
陆明说的没错,他比我更了解我。了解到,我的一顶点不对他都能感觉出来,了解到,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我从那种自我封闭的操蛋状态里走出来。
现在,我知道痛,知道难受。
整个人,像是被轰轰而过的火车来回碾了百八十遍,粉碎到找不到一块超过一立方毫米的地方。
可,我还活着,身体的所有感官都重新回归。不吃知道饿。不喝知道渴。撞到东西知道痛。
能体会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能看到世界的五光十色,能感觉到,睁开眼后他不见了,心中空当当的落寞和抽痛。
就是,丫咬的太狠了,肉都快掉了好吗?
我睁开眼睛后还他妈的没落寞几秒呢,就被痛的一脑袋栽在床上。
小心翼翼把包扎好的纱布掀开一看。
嗬!那一圈破肉见血的牙印!!丫牙口挺好啊!
我突然就明白陆明为什么在我没醒过来时就走了。
他是怕我揍他。
嗯,如果他没走,我保证,我会送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下辈子。
释南道,“周围人都在看你。”
我抬起头环视一圈,果真,周围的人都在往我这里瞄。
好。好吧。我把墨镜摘下来放到包里。继续眯眼假寐。飞机上戴墨镜,是有点异类。
五分钟后,释南道,“你还是戴上吧。”
我仰起头,从两条缝里看释南。丫是不是活腻味了,一会摘一会戴的。
释南看着我道,“周围人都在看我,以为我把你弄哭的。”
呃……
行吧行吧,我再戴上。
透过墨镜看了眼窗外的云海,释南轻叹,“不错,现在,都在瞪我。”
我瞬间就乐了,回过身爬在他肩膀上,大声呜咽道,“你个杀千刀的,你对得起我吗。孩子都八个月了你居然去找小三,要是那个小三比我漂亮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男的!是个男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你姨弟。”
昨天哭太久,嗓子早哑了。带着哭腔喊出来,绝对真情实意。
释南身子一僵,寒声道,“苏青柠,你是不是欠揍?要打一架吗?现在?嗯?”
“有本事你揍啊!你又不是没揍过!”奶奶个腿的,好久之前的仇,终于报了!
没等释南说话,前面一大姐按了呼叫铃,“空姐,来杯水。”
释南咬咬牙,从牙缝里挤道,“钱减半。”
我扭过头,捂着嘴看窗外,“连孩子奶粉钱都不给了……”
空姐走到我们身边,轻声道,“先生,女士,请不要在飞机上喧哗。女士,如果需要,我们可以联系地面警方,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呃……
好像玩大了。
我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空姐礼貌一笑,转身离开,没一会儿,拿了个冰袋回来给我敷眼。团吐丽划。
空姐再次走后,释南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苏青柠,你最好,祈祷飞机永远在天上飞,不落地。”
我心虚的把冰袋蒙在眼上,不敢去看他。
玩大了,真玩大了。心中一轻松,做事,就有点不经脑子。
余下的时间,我们俩在沉默中度过。
周围人就热闹了,不时的能听到有人在说,那个男人找小三,那个男人是同性恋,那个男人和自己表弟不明不白,那个男人,连八个月的孩子都不管了。
每传过来一句,释南的脸色就黑一分。
每传过来一句,释南的眼神就寒一寸。
我心中一声长叹,真想对那些人大吼一声,都他妈的别议论了好吗?一会飞机落地,会死人的好不好?我还指着他挣钱吃饭呢好不好?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拿起耳机,抖着手递给释南,“释大爷,看看电影消消气……”
释南面无表情的接过去,扣在耳朵上。
我咽下口吐沫,也拿起耳机扣在耳朵上。耳麦里炮火连天,轰的我心一个劲儿的哆嗦。
肿么办,肿么办,现在的危机要如何解除?在线等答案,事关人命,粉着急!
过了难熬的一个小时,空机姐收耳机。
摘下时,周围已经安静了。
角落里,一个小女孩趴在窗户上大声道,“妈妈,妈妈,那就是对流层吧,我上课时,听老师讲过。”
我看着灰蒙蒙的窗外,这是对流层?
角落里,一个男声幽幽响起,“孩子,这回你可涨见识了,这是比对流层还牛逼的雾霾层……”
短暂的沉默后,飞机上哄堂大笑!
我也跟着笑出来,好吧,北京的天气状况,实在是令人堪忧。回头瞄到释南脸也不那么板着了,我松了口气。
下飞机时,释南很正常。
笑,释大爷不和我一般见识,真好。
等行礼时,释南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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