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的手忙脚乱、没日没夜便是为了大婚当日的有条不紊。
纳采、问名、纳吉、请期皆按照程序稳稳当当地走了一遍之后,大婚的行程便完成了大半。接下来,便只剩下了最难熬的也是最后一关——迎亲。
五月初十丑时,睡得极其不安稳的顾子由便顶着浓重的困意被杜仲唤醒。她是今日的最关键的人物,需要早早起身来做准备。
昨夜入睡前她便对着杜仲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在丑时时将自己唤醒。杜仲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大婚前一夜更是一宿没睡,拉来了甘遂,二人支着眼皮聚精会神地听着打更之人的更声。
打更之人的更声敲过两下之后,二人立刻从院前花坛边上弹起,急忙朝着顾子由的房间跑去,一通胡乱的敲门。
顾子由二人的声音吵醒,即刻便起身,负责梳妆打扮的侍女们便端着各式各样的物品鱼贯而入。
衣物自是顾子由自己换上,但面上胭脂,头上束冠,腰上系带皆要由有资历的宫廷侍女来打点。
一个时辰后,着着婚服,妆容整齐的顾子由出了房门,招呼迎亲的队伍吃些早点,备足精神,而后布置迎亲途中的守卫。
永乐公主大婚,空前绝后的隆重,迎亲途中保不了有百姓骚动,冲撞迎亲之队。皇帝李嘉懿特派出了一支锦衣卫,用于保卫。但如何使用,便是顾子由来支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顾子由决定将锦衣卫一分为二,一队混入迎亲队伍之中,负责保驾护航。一队着民衣,混入围观百姓之中,伺机而动,以备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动。
寅时,天空破晓,万家灯火徐徐点亮。顾子由还未来的及吃上一口热饭,便要率领队伍出门,去往京城南郊的天地庙中进行祈愿。约莫便是祈愿这一天一帆风顺,众人皆乐。
于此同时,公主府的李唯兮也已起身,端坐于铜镜之前任由侍女在自己脸上画上精致端庄的妆容。其头上所盘髻,所用银饰比顾子由要繁重上十翻。
头上簪,皆是金银翠珠串接而成,垂与鬓侧,熠熠生辉。
玄红衮裙,金丝镶边,其上绣着一只华丽端庄的凤凰,双翅静立,华丽非常。颈上配以华贵银饰,长及腹部,轻轻一晃动,散碎翠响。
李唯兮头次穿得这般隆重,身上顿银饰沉重,声响嘈杂,十分不适。但大婚为重,也仅此一次,忍忍便过了。
辰时,礼乐声起,鞭炮与锣鼓齐鸣。繁弦急管,热闹非凡。
浩浩荡荡地,尊王府的迎亲队伍出了。
“殿下,驸马的迎亲之队已经出,殿下赶紧盖上盖头!”泽兰取来盖头,匆忙地李唯兮头上一盖。顿时,眼前的景物便消失了,只剩下满目的红。
李唯兮轻轻的阖上眼,心无杂念,静静地等着迎亲的队伍。
一炷香之后,耳边吵杂声起,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李唯兮睁开了眼,屏住了呼吸。
“公主,驸马来迎亲了!”茯苓在李唯兮身旁小声的提醒。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好似已经跨进寝殿的门栏。视线被红盖头遮住,李唯兮只能看见一个十分模糊的身影,不知此人是否是顾子由。直至那人擒住自己冰冷的双手,轻轻的握在手心里,李唯兮便笃定了。盖头下的嘴角轻轻一弯,露出了一个弧度。
因为那人的手好似一团火,只要握上了,就分外温暖。普天之下,便只有她,有这份温暖。
“怎么手掌如何冰冷?是否着凉了?”顾子由皱起眉头问道。
“本宫无碍。”李唯兮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所佩戴的银饰、珠翠便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外人不觉得吵杂,李唯兮听来确实振聋聩,着实难受。
书上说的没错,大婚当日还是规行矩步,不一语的好。李唯兮心里默默记下。
顾子由似是看破了李唯兮的难处,便不再多语,轻轻的挽住她的手臂,温声说道:“走吧。”
而后便扶着李唯兮的手臂,将她带出了公主府。
府外,喜乐奏起,掌婚者朝着府外围着水泄不通的人群高喊:“公主入轿!”随即便响起了一阵狂呼喝彩声。
李唯兮在顾子由地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进了轿里,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往尊王府去了。
大晋朝的公主大婚,需拜堂两次,一次便在那驸马的府中,拜见公婆,于午间进行。一次于公主府中,由皇帝陛下主婚,再次拜堂,于晚间进行。毫无疑问,后者更为隆重。
此时,李唯兮便随着顾子由与掌婚者来到了尊王府,顾知府和顾夫人早已换上华服,于堂内候着。
李唯兮一到便行拜堂之礼,而后便送入房中休息,等候傍晚时分的再一次接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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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趁着空闲吃些东西吧。”房间里,李唯兮披着盖头,端坐在床沿。顾子瑄端来一碗热气腾腾面条,放于房间里的楠木桌上。
“不必了,本宫还不饿。”李唯兮并无食欲,在床沿一动不动,拒绝道。
“那臣妾就先放在这儿了,等公主有食欲了再食吧。倘若不热了,便唤府中的下人去换一碗。”
“嗯。”
顾子瑄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显然是手中有活忙活不过来,连一向如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她身上的尊王今日都不见踪影。足以见得大家有多忙。
李唯兮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珠翠满脸,妆容已定,如若要吃东西,则要拆下,食完东西之后还要重新插上,甚是繁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