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了?还管他们?他们说不准早就逃了!”邹明德不耐烦道。那对母子,他看着就心烦,不见了更好。
“可是舅娘她……”郭荆娘放心不下。
“别管他们,既然要走,那就不可犹豫。”马敉宁催道,“张统制说,鞑军此行目标是西边天全州。我们恰好住在城西,是他们必经之所,要是碰上,那就糟糕了。”
郭荆娘无奈,只得点头,跟大家速速离开。
“还真是薄情寡义呀!”
邹家人才走了几步,身后立刻传来尖刻的说话声,众人回头,说话者正是冯氏。
没等众人说话,冯氏酸溜溜又道:“是谁说不许离开此城的呀?又是谁收拾好了财宝,要离开了?好歹亲戚一场,你们就忍心抛下我们母子,自己逃命?”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走吧!”邹明德不想听她废话。
冯氏却露不屑,“走?谁要跟你们走?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说着,她和儿子把身子侧了侧,为身后的人让路。
一名身着暗红鳞甲之人走了过来。
看这身鳞甲就知此人来历不凡。马敉宁主动挡在众人身前,虽然他手无缚鸡之力,却是这里唯一的军士,他有保护众人的自觉。
而许沐根本未把他放在眼前,许沐甚至未把眼前所有人放在眼里。“谁是郭荆娘?”他问道。
郭荆娘心惊,是冲着她来的?
“我,我是郭荆娘!”一名侍女站出来道。
可还未等她继续证明身份,一股水柱冲出,把她撞出十数丈远,侍女躺地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旁人惊恐万状,这哪是凡人的力量,不是仙就是妖!此人不善,定是妖怪无疑。
“就她?张珏的眼光也太差了。别用下人唬弄我。”许沐道。
“大仙,那才是郭荆娘!”冯氏谄媚指道。
许沐立刻把目光投去,上下打量,衣着气质到也像位夫人。
邹明德等都大骂冯氏。冯氏挤眉弄眼相对,不以为然。
郭荆娘压下紧张,问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是谁?有何贵干?”
许沐确定就是此女,答道:“我是谁不重要。是我的主人想见夫人一面。”
“你主人是谁?”
木都还未到,许沐回道:“等你见到就自然分晓。”
“你的主人是蒙古人吗?君玉现在怎么样了?”郭荆娘紧张问。
许沐冷笑,“蒙古人也配做我的主人?张珏还能如何?自然是死了。不然怎不来救你?”
郭荆娘差点没站稳,身子摇晃两下。
“夫人,千万别信!他定在骗你!张统制若死了,他们怎会来擒你?”马敉宁安慰道。
“是啊,荆娘!君玉何等人物,怎会轻易死掉?不要信他胡言。”邹明德也劝。
“现在该如何是好?”仆人们又怕又急,都哭了起来。
郭荆娘心中亦乱,但想起多年前,自己从沔州逃出,一路被蒙古兵杀,所经历的比现在恐怖十倍,如今的困境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相信张珏,他不会死。
“那我就在此恭候你的主人到来。”郭荆娘暗下了决定,往屋里走去。
“你要去哪儿?”许沐不怕她逃跑,一个弱质女流而已,但他得掌握她的动向。
郭荆娘回首笑道:“你已经是非凡之人,所以我想你的主人应是更不得了的人物,我得慎重对待。况且你们专程来擒我,是为了拿我要挟夫君吗?我自然该梳妆打扮一番,不然我夫君见我狼狈,定会怪罪你们。”
许沐面露冷笑不作声,由她去了,他留在院中,看守其余人。
郭荆娘到了屋内,坐于梳妆台前,扶正妆镜。铜镜里的那张脸比起十多年前的稚嫩,已经完全不同了,可是她与张珏却好似昨日才相识,往事一幕幕十分清晰。犹记得火焰中绮丽的身影,他并非为自己而来,也不会为自己而去。郭荆娘早就想得很明白。
“到头来,终是我自作多情罢了。”她对着镜中的自己道。
院子里,冯氏以袖为扇,为自己扇着凉风,趾高气扬地在邹家人身边来回走动,尤其喜欢在邹明德和马敉宁身边转圈。
邹协也来凑热闹,“大伯父,你没让我和娘离开,我们反到遇上机缘了,这次帮了神仙大忙,以后就飞黄腾达。我们可不是绝情之人,看在亲戚份上,你给我娘道歉,我就向神仙求情,饶你一命。”
邹明德懒得理会,这对母子从来都是小人,只是害了郭荆娘,这可该怎么办?
“是不是神仙尚未可知,不怕是妖怪,吃了你们吗?竟还得意?”马敉宁讥笑。
“敢说神仙坏话?今天就折了你的阳寿!”邹协早看马敉宁不顺眼,今天可逮到机会。冯氏幸灾乐祸,煽动儿子赶快动手,平时马敉宁说话对她有顶撞,此时正好报仇。
“不要闹!”许沐制止道。这对母子一看就是喜欢搞狐假虎威那套的无耻之徒,许沐甚鄙视,而且他们太吵了。“他叫马敉宁是吗?我若记得没错,他父亲在阔端王子手下做转运使,不大不小也是个官,虽说儿子在宋军阵营里,但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要是马转运还认这个儿子,你们可不好交待。”
邹协抡起的拳头轻轻放下,对着许沐傻笑,把马敉宁丢开了。
马敉宁坐地上,听到了父亲的消息,露了抹惨笑。
这时,敞开的院门外,迈进一个人。
进来位胡服辫发的少年郎,少年穿的不是绫罗绸缎,可以说寒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