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正是送别之时。
姬季历为首,姬氏的主要族人与大臣,如今都在岐邑城门,为姬考与傅说送行。
当然,傅说之名,少有人知道,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位大邑商的使者。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次主要是送姬考为使者,押解十二翟王进商都沬邑。
送别总是伤感的,姬考本来想抄诗一首,以解伤感之情。
随后,他只能摇摇头作罢,他知道楚辞汉赋,他会被乐府之诗,更是熟记唐诗宋词,很可惜,这个时代,没人欣赏这些诗文。
尤其是带有典故的诗文,典故都还没出现,姬考便是内心强大,也无法做说出口。
此时的诗,合于事而作,合于情而作,多是四字,少有三五字,不讲平仄,用词古朴。往往四个字之中,就有很深内涵,要让人反复琢磨。姬考的习惯,实在是做不来。
“看来,我是注定没法成为著名文学家了。”
离去之时,姬考悠悠一叹,心中一阵彷徨。
要知道父亲姬昌教导他与姬发为文之时,姬发可是四字晦涩短语信口说来,姬昌时常感叹,姬发文采远胜姬考。
姬考只能默默不语了,千古绝句,千古律诗,在这个世道,都吓唬不了人啊。他这个文王之子,武王与周公之兄,注定成为不了名传千古的文抄公了。
“姬小友留步。”
在姬考正要出发之时,传来了百草真人的声音。
“百草真人,您怎么来了,找小子有事吗?”
姬考连忙作揖行礼,这位真人一脉,在岐山之上,对他帮助都极大。
他却不知道,百草真人已经在周原呆了一天,与傅说,与姬季历姬昌,都聊过了。
百草真人微笑看着姬考,问道:“我此来周原,只是问你一个问题,可愿入我岐山一脉?”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似微笑,其实心中也颇为紧张。
他已经和傅说以及极氏谈过了,最后得出统一的意见,一切凭姬考个人意见决定。
姬考顿时一愣,他在岐山之上,呆了几个月时间,从来没有见百草真人说过这句话。这刚刚下山不久,怎么百草真人竟然还追过来问。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祖父父亲,只见他们都只是淡淡一笑,指着自己的心。
姬考明白,这是让他扪心自问。
扪心自问,自己愿意入岐山一脉吗?
岐山一脉修行,无疑是伟大的,始传医道,造福苍生,万民因此而得福。未来之时,可能得福的人更多。
可是自己,愿意吗?岐山一脉的修行,真是自己的意见吗?自己的修行,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系列的问题,在姬考心中缠绕,让他纠结无比。
一时之间,他竟然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目光迷离。
旁边所有人看着他,都在为他而着急,这个问题,愿就是愿,不愿就是不愿,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姬考没有理会他们的急躁心情,继续思考着。
恰在此时,红日从东方升起,其色彤彤,其光浩浩,洋洋洒洒,倾遍山河之上。
姬考对着红日,微微一笑,心中有了答案。
“百草真人,请恕姬考无礼,岐山大德大行,却不是我想走的道路。”
姬考不明白自己想走的道路是究竟什么,却不想局限自己。殷商帝都,那座纳天下修行之人的罪予台,或者说万方台之中,也许能够让他找到答案。
诸夏文明刚生,自己是见证者,也是创造者,未来何去何从,还需要他自己去探索。
神话的时代,历史的时代,很多迷雾都要他亲自去揭开,至少现在,他不想限制自己。
“唉,是我岐山一脉无福。”
得一佳徒,何其难也,百草真人此时,心中难免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周公,我想请问一下,姬考加冠了没有?”
忽然,百草真人向姬季历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姬季历连忙说道:“还未行冠礼。”
此时诸夏之人,别于四方蛮夷的一个风俗,便是加冠礼了。当然,现在并没有规定行冠礼的时间,也没有各种礼仪,只要是成婚之前加冠就行。
比如姬考的父亲姬昌,十二加冠礼而后大婚,十三而生姬考。
“某想提一个不情之请,为姬考加冠,不知周公是否同意?”
“那真是考儿之幸,还请百草真人加冠。”
姬季历哪里还看不出,百草真人对自己这个孙子,还真是极有好感。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拒绝百草真人,要加大好感度了。
百草真人从衣袖之中,取出一个奇怪的冠帽,以羽皮布帛共制而成,显得极为陈旧。这冠帽不高,之时顶端与冠沿都有纵横交错条纹,如同天经地纬一般,在冠身通顶端的不长部位,又有祥云图案,倒是颇为精致。
“冠帽虽旧,却是岐伯祖师所留,据说是黄帝亲赠,切记珍惜。”
听到黄帝所赠之物,姬考连忙拜揖:“贵重之物,还请真人收回。给考加冠,布帛一块即可。”
很多普通男子加冠,都不过是用布帛扎起,很少有像各方国君氏一样,郑重其事。
“贵重不贵重,都不过是一顶冠帽罢了。对祖师心念,更是在行不在表,你且受着便是。”
百草真人压住姬考,帮助他将冠帽带好,然后点了点头。
姬考不知道,这顶冠帽,在上古之时,可是有天师冠之称的,乃是黄帝轩辕亲手所制,赠送给岐伯的。上有天经,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