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君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宗庙之中,姬氏的长辈们,看着疯魔一般的姬考,脸上都担忧无比。
即便是形销骨立,脸色苍白,他还犹自在竹简兽皮上面写写画画,时不时就喘几口粗气,甚至走动几步,都摇摇晃晃。
周公姬季历的母亲,如今姬氏辈分最高的太姜,拄着拐棍,向着姬季历问道。
既然大宗伯敢对着上帝起誓,那姬考的异样,应该不是他所引起的。当然,她也没有指望,大宗伯会愿意帮助姬考。
既然不能求助于巫祝,那便只能求助于图腾接引者了。
姬叔君,便是姬氏一族之中,唯一的图腾接引者。
“两个月以前,三姐便离开了军伍,说要回来,但是不知道为何,现在还没到家?”
姬季历也无奈,他的三姐,明明已经说好很快回来的,可是现在还没看到人。
“这死丫头,也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太姜低声埋怨了一句,转身对姬昌说道:“昌儿,你带着我手写的竹简,去一趟有邰氏,请他们的一族的巫医过来帮忙。”
有邰氏,即是太姜出身的方国,是诸姜方国之一。
诸姜方国,是姜姓方国的统称,都为炎帝神农氏的后裔。
自从逐鹿之战以后,炎帝后裔,便不再想着成为天下之主了,将这份荣耀让给了黄帝后裔。当然,也可以说,他们已经争不过黄帝的后裔了。
炎帝出于姜水,他的后人便以姜水为中心生存,并以姜为姓。历经五帝夏商之时,近两千年时间,姜氏众方国,已经发展得极为兴旺了。
最起码,现在的姬周,比起很多姜姓方国,都差远了。
不过,这可不是说炎帝的后裔,要混得比黄帝的后裔更好。要知道,姒姓的夏人,子姓的商人,也都是轩辕血脉。
“祖母,我们再等等吧。”
听到太姜的吩咐,反而是姬昌犹豫了。他很清楚,自己的祖母太姜,与她出身的有邰氏方国,关系极为复杂。
从她嫁给姬亶百年,不管遇到多大的艰难,都从来不向有邰氏求助,就可见一二了。
但是现在,因为姬考的事情,祖母竟然要向有邰氏低头。这让姬昌十分愧疚,儿孙无能,竟连累祖母。
“还等什么,看看考儿的样子,你觉得还能支撑多久?”
太姜的声音,担忧与急切并存。随着泰伯与仲雍两脉东去,此时的姬考,是他年龄最长的嫡曾孙。
泰伯长子姬休名虽在,但是他却只有嫡女,没有嫡子。
“母亲,昌儿去了之后,我们要不要先将考儿给绑了。这些东西,我觉得不能再让他接触了。”
一边的周公姬季历,看着此时的姬考,摇头叹息不止。好好一个孩子,突然之间,竟然如同发癫一样,真是让人痛心啊。
难道,获罪于天,真的无可祷也,最终只能死于非命吗?
太姜看了一眼厅堂之中的姬考,又看了一眼祭台上的祖宗灵位,狠心说道:“过两天要是还这样,就绑了吧,这是为他好,想必祖宗知道,也不会怪罪的。”
在宗庙之中动手绑人,必然是不合礼,对先祖不敬的。但是在一年之前,姬氏宗庙之中,已经发生了一次。
那一次的时候,泰伯仲雍两位兄长,将弟弟季历给绑在宗庙柱子上面。
这一次,轮到姬考也要体验一次他祖父当初的感觉了吗?
······
此时的姬考,已经完全忽视了外间的一切,除下吃喝拉撒之外,他甚至觉也不睡了,沉浸在他这创武大业之中。
他不知道,他的亲长对他担忧无比,一些族人甚至以为他傻了。
或许就算知道,姬考也不会在意了。
文道以造字为始,而字体却取法于天地自然之中的景物,以符号描述,最后总结成字。
他要创的武道,要合乎世人所需,必然也是取法天地自然,只有这样,才能给很快被世人所接受。
姬考呕心沥血,披荆斩棘,将武道的基础,一点点走了出来。
可是,不管他怎么推演,怎么试验,也不过是将这一道开了一个头。再往下走,却难以为继。
姬考不甘心,耗费心血,钻研各种已有的资料,结合自己由前世所得的一些知识,总想着将自己已经开辟了一丝萌芽的道路,走得更完备一些。
他越是这样想,后面就越来走。
一张姬考命人从姬氏宝库之中寻来的空白丝帛,开始的时候,姬考在上面写写画画,速度还不算慢。
姬氏没有丝帛,这张丝帛,还是西南蚕丛氏邦国,送给商帝的礼物。后来,被商帝武乙赐给了姬周。
到了后面,姬考写画便慢下来了,有时候思考几天,都难得落下一笔。
而到现在,看着这张丝帛后面空白之处,想要再下笔,却无能为力。
他的眼睛充满血丝,他的头发杂乱油腻,他的身体甚至散发出一种令人掩鼻的异味。
此时的姬考,再也没有了一年以前,那种王孙子弟的气度,与病入膏肓的瘦弱少年,完全没有区别。
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明月当空,繁星四散。
借着星月之光,姬考一边翻看着竹简,一边对照自己已经刻画在丝帛上面的图形,极为入神,忘却了周边的一切。
他没有发现,在他身边,一个风姿绰然,身材曼妙的女子,正低头看着他。
这女子容貌,自然是极美的,可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却不是她美艳的